定陽侯趙師洋被刺身亡的消息傳進宮中,皇帝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奇怪!怎么事先全無征兆,不是說錢商余孽們的目標是陳實先嗎?而且居然在大宋帝國軍隊的中樞,竟能讓兇手得逞,這就有點在打皇帝的臉了。
等到再三確認情況屬實后,皇帝便陷入到了無盡的悲傷中,多年的搭檔昨日還把酒言歡,今天竟天人永隔又怎能不讓人傷心。暴怒之下的皇帝,當即下令無需刑部審問量刑兇手直接處死,無論如何不能讓老戰友死的不明不白,可得到的回復卻是兇手苗風茂,當場得手后大笑三聲便跳樓自盡了。
聞聽此言氣得皇帝連聲大罵臥槽,但卻也無可奈何,畢竟現在的大宋早就沒了鞭尸這么野蠻的刑罰,皇帝也不會為了替趙師洋報仇就輕易自損“羽毛”。思來想去也只好在恤典上多做文章了。給趙師洋定制的“套餐”是晉封為國公、謚“壯烈”、配饗太廟,并在頭七時派皇長子趙厚文前往祭奠,這一條主要是考慮到老大的文采好,到時定能做出一篇膾炙人口的祭文來,順便也替他老爹刷刷聲望值啥的。
安排好這些,皇帝又是好一陣的長吁短嘆,正暗自神傷之際,貼身侍從前來稟報,說黔國公有要事求見,皇帝擺擺手無力的說了一聲“傳”。
不一會陳實先便滿面春風的走了進來。他自從在天津有驚無險的渡過一劫后,就時長在腦中冒出“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的想法,為此還特意跑了一趟白云觀算了一卦,道士所言也還印證了他的想法,這就讓他仿佛遇到了事業的“第二春”,但美好的愿景不是等來的,而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努力爭取,但問題是怎樣爭取呢?正思考間趙師洋的噩耗傳來,這廝聞聽后不說是悲痛欲絕吧,那也是喜的手舞足蹈。
他倒不是眼饞趙師洋的“遺缺”,而是從中看到了勛戚們徹底翻身的機會。大宋多年的慣例除了親貴掌兵外,基本上朝政是不參與的,僅有的也只是發言權而已,至于采不采納那就要看文官們的心情了。可惜的是只要勛戚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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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這群文官們的心情立時就開始“不好”起來,多年下來也就慢慢成了你說你的,至于說了些什么,一眾文官均表示:母雞呀...。
其實早在百十年前,勛戚們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于是就抱著“既然打不過你,那就加入你”的心態,希望將自己的子弟送入文官集團,但奈何人家一眼就識破了這個招數,立即推出了一項規定,即:為了保證本隊伍之純潔性,在朝為官的勛戚,凡官居四品以上者,必須自動放棄自己的勛戚身份。
這個規定一出算是捏住了勛戚們的命門,盡管他們也可以選擇旁支遠親的子弟入仕,可一旦人家真的官居一品位極人臣,那就算是在大家族里熬出頭了,稍一盤算就能看出站隊哪一方才更靠譜,難道還會留在家里受家主的擺布?
沒辦法眾勛戚只好跑到皇帝面前哭鬧。可面對皇帝的責問,文官們將脖子一梗,一律“鐵骨錚錚”的模樣答曰:“試問官家,漢亡殷鑒不可不查,難道外戚不該加以裁抑嗎?”。所以論到政治智慧,國朝文官當列第一!
可再厲害的獵手也防不住狡猾的狐貍,此刻陳實先這只老狐貍,就露出了迷之微笑,趙師洋被刺這么好的題目,不拿來做一篇“文章”就太可惜了。于是他急急的趕到了皇宮,準備向皇帝獻上自己的“良策”。
皇帝現在也正好需要事情來轉換自己的注意力,君臣二人屏退左右一番密議,陳實先就趁著夜色離開了皇宮,不過他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命令馬車在京城里兜了好大一圈,將團體里的骨干逐一拜訪了一遍,把自己的計劃挨個通知到后,才心滿意足的打道回府了。
而皇帝經歷這一番折騰先悲后喜,等打發走了陳實先后,頓時就覺得渾身的力氣一下被抽干了似的,癱坐在那里面無表情,猶如賢者一般。
第二天,皇帝就將陸博思、五部的尚書,還有勛戚中的骨干召集到了一起,當眾宣布:“今天就一個議題,一定要把戶部尚書的人選確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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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一揮手,一眾侍從就將紫宸殿的大門關閉了起來,仿佛在暗示今日不將此事議定,誰都不要想著離開。
殿內重臣見此光景,頓時就如同廟中的八百羅漢一樣,表情各異造型各不相同。這里面陸博思因為地位超然,所以表情平靜一副好似事不關己的模樣,其實心里卻在的不斷翻騰起來。而陳實先等一眾勛戚因為事先有了串聯,個個顯得都是躍躍欲試,一副抓耳撓腮猴急的樣子。
唯獨文官集團中,各部尚書卻都是面帶凝重的望向了胡宗憲。如今戶部被查的兩個主事之人,一個辭官一個被殺,所有的中高層官員都牽連在內,幾乎被橫掃一空,無形中胡宗憲這個吏部尚書,又有些恢復了往日的地位,暫時又重回到了六部“排行榜”第一的位置,而他自然也成了文官集團的代言人。
今日皇帝的一番表態無疑是在侵奪“行政會議”的職權了。向例文官出缺都是“行政會議”確定具體的人選,四品以下官員皇帝根本無需過問。而像尚書、侍郎這種一品大員出缺,也是如同明代的“廷推”一樣,由“行政會議”的核心人員,也就是其余各部的尚書討論確定人選,事后只需報朝廷備案即可,皇帝同樣也是無權過問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皇帝明擺著就是屎殼郎找飯轍---搞事兒嘛,這要是放在焦仲陽還在時,一句:“容臣等議過后再行奏報官家”就能將皇帝懟的不要不要的。可惜現在的話事人是胡宗憲,多年的官場風浪早就將他的棱角磨平。
此刻只見他眼觀鼻、鼻觀口做低頭垂目的入定狀,任憑皇帝的小眼神一個勁的刷刷他,胡宗憲卻是“我自巋然不動”。如果說焦仲陽為了維護文官的利益,事事爭先的話,那他抱定的宗旨就是一個“拖”字訣了,反正事緩則圓嘛!
“胡愛卿,任命官員事涉吏部職權,不知你們確定好人選了嗎?”,皇帝也被胡宗憲這一手搞得沒了脾氣,只好親自下場準備與文官們“肉搏”一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