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新版的紙幣樣本已經出來了,還請您過目”,陳實先一擺手,身后新任的戶部尚書濟北候季德申忙手托玉盤,將戶部即將發行的新鈔呈給了皇帝。只見新幣通體金黃,一片燦爛奪人二目,鈔票正面皇帝的頭像更是熠熠生輝。
“五百元的面值?!”,站在書案旁的的陸博思不由得驚呼了出來。他是上個月恢復“上班”的,眼見皇帝趁他不在大肆抓捕京城及各地的官員,陸博思感到自己再不出面,形勢只怕會更加的愈演愈烈,甚至極有可能會危及到太子的安危。而就在此時皇帝也收到了陸氏實驗室,開發出加特林的消息,盡管他還不知道這個具體叫做什么,但從獲得的情報看,就能推斷出是一件無與倫比的大殺器。
這二人一個投鼠忌器,另一個則懾于威勢,于是一拍即合都是稍作了一下矜持,隨即就當做什么事都未發生一般,繼續合作過起了“沒羞沒臊”的君臣生活。如今事態表面上已經平靜了下來,各項中斷的事情也逐步的在恢復之中,而重新發行新鈔就成了朝廷重中之重的事情了。
“發行如此巨大的面值,可有足夠的保證?”,陸博思不待季德申回答,便搶先追問了一句。
“不需要完全準備充足,只要準備金的七成到位就可發行啦”,皇帝在御座上代季德申回道,邊說還一邊把玩著新鈔,顯然對上面自己的頭像頗為滿意。
“那發行的金額是多少?”,陸博思依舊不依不饒的問道。
“先發行兩兆,然后再視具體情況,決定是否追加發行”,這次是季德申主動回答的,他要是再不說話就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了。皇帝這時也過足了癮,將新鈔放到了書案上,抬頭看了下在場的諸位大臣,然后向著新任兵部尚書趙進吩咐道:“軍隊這次加餉怎么個辦法,你們兵部拿出個章程來,盡快交給朕”。
趙進聞言忙躬身口稱“遵旨”。他也是個皇族,不過受爵的級別不高,只是區區的“輔國將軍”,因為走了皇帝的胞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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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親王趙建良的門路,才在劉石山去任后,撈到了兵部尚書一職,為人才略有限但卻是皇帝中意的人選,畢竟他要的只是奴才,只要聽話就好。
這邊吩咐完趙進,皇帝又將眼光看向了吏部尚書胡宗憲,問道:“胡尚書,現在各部人員的配置都到位了嗎,對了,你再安排一下對各省巡撫的考核,不合格的一律查辦”。現在這位胡尚書已經成為文官集團碩果僅存的一品大員了。他是主動請旨親手解散“行政會議”的,有此一番自然就成了皇帝眼中的“妙人兒”,于是當場就加封為廣陵侯,雙腳也算邁進了勛戚的圈子里。
“遵旨,臣散朝后就著手安排,另外在京各部的官員,臣已與黔國公擬了一份名單,都是四品以上官員的任命,還請官家過目”,說罷將手中新任官員的名冊也呈了上去。
皇帝接到當即打開,略略的看了幾頁就將名冊扔到了書案上,用手指在上面不斷地點戳著說道:“怎么都是宗室、勛貴的子弟,這樣不行,拿回去回頭吏部與安國公、黔國公重新再擬定一份,另外你們跟肅政署配合一下,對各部的低級官吏全部甄別一遍,合用的、沒有大錯的就繼續留用吧,另外再從大學堂簡拔一批畢業生,分發各部觀政”,皇帝畢竟是多年的老軍伍,事事都要留出“預備隊”以防不測。
他這邊不斷地吩咐,胡宗憲也如小雞琢米一般不住的點頭稱是。皇帝看看該吩咐的都已經吩咐完畢,就點點頭轉身下了御座“卷簾散朝”了。
在場諸位重臣見皇帝走人,也都紛紛做鳥獸散,可陳實先卻被陸博思一把拉住,“黔公,這次增發新鈔戶部可曾認真做過核算?怎地增發的數目竟是上次的一倍有余”,陸博思剛才見皇帝故意岔開自己的提問,便覺得很不對頭,所以趁著陳實先還沒溜走,心下打定主意要將發鈔一事問個明白。
“做啦、做啦,是反復測算過得,陸大人請放心,戶部那邊是拍胸脯保證過的”,陳實先一臉鄭重其事的說道,其實戶部上下早都被肅政署清理一空,而季德申牽頭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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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的新戶部,又是唯陳實先馬首是瞻,他夾帶里的人物塞進去了不知凡幾,又哪里做得出什么精密的測算來,都是大家拍拍腦袋,再想想勛戚們的利益,就這樣將方案“攢”了出來,其中討論最多的也不過是隆武皇帝的頭像,如何做的精致、美觀而已。
眼見這老東西說的如此肯定,但陸博思仍是將信將疑,索性緊跑了了幾步將走在前面的季德申攔了下來,“季侯,方才黔公說的可屬實?”,季德申也是一愣忙向著后面的陳實先看去,嘴里面不停地:“這個...,那個...,應該...”,極力敷衍著陸博思。
“陸大人有點欺人太甚了吧,某家剛才已經給了你肯定的答復,為何還要糾纏季候?”,陳實先惱羞化為了一股怒氣,一把拉過季德申借著自己找的“臺階”,溜之大吉了。
陸博思望著二人的背影不住的跺腳嘆氣,要知道濫發貨幣的后果極重,大宋現在正處于多事之秋,萬萬不能再承受一次通貨膨脹的打擊了,而眼前的這群蠢貨才一登臺,就如同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一樣,一個勁的作妖胡亂折騰著大宋,眼見大廈將傾卻又徒呼奈何,陸博思又怎能不焦急萬分!
一直以來他對于德宗勵精圖治想要大權獨攬,并沒有明確的反對過,那是因為這兄弟二人的才干、能力具都是一時之選,即便他們真的愿望達成,那也不過是一次權利的轉移,但前提是德宗在位瑞王從旁輔佐,而不是哥哥死的不明不白,而弟弟一上位就大殺四方的。
最關鍵的是一個強悍的領袖卻帶著一群豬隊友,長此以往再優秀的人也會被同化成豬了。今天皇帝的表現就是個明顯的例子,整場朝議就只會對著自己的頭像傻樂,濫發貨幣會有什么樣的后果,進過大學堂的都知道,可他偏偏被虛榮蒙蔽了眼睛。
不過與之相比,更可怕的卻是皇帝現在已經被勛戚們裹挾而身不由己,明明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卻只能飲鴆止渴,硬著頭皮一路向前,而這恰恰就是很多帝王的宿命,無論怎樣抗爭終究還是躲避不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