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先遣隊,攏共一千人,其中五百人,是正兒八經的武威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另外五百人,卻是袁昌招募的死士了。這五百人的成份就復雜了,有袁家自己的家丁,有江湖之上的刀客,也有大牢里的死囚,但凡有些本事被袁昌看上了,只要愿意賣了這條命,五百貫錢的安家費用先行奉上,然后每年還另有二百貫的薪餉,要是死在了路上,家人能得到一千貫的補償,這錢,由袁昌自己補貼。
這樣豐厚的賣命錢,使得袁昌的招募隊伍應者云從,也讓袁周得以挑選最好的那一批人。最讓袁昌費心的,倒是為這些人找一個合格的頭目,而唐吉正好是這樣的一個人。
從武邑一路行來,這五百人中差不多有一半人已經被唐吉毆打過了。對付這樣的一些人,唐吉向來沒有多話,都是用拳頭招呼。
一路走,一路打,走到現在,不服氣的人已經不存在了。
直到這個時候,唐吉才開始把他們按照軍伍編隊,總算是有了一些模樣。厲海走了一路,看了一路,最初的時候,他認為這一盤散沙的五百人,自己帶著部下可以輕而易舉的收拾掉他們,走到朔州的時候,他認為收拾掉他們自己大概要損失掉一半的部下,再到了這里之后,厲海便明白,如果真干起來,自己這五百人絕對不可能是唐吉那五百人的對手了。
不怕流氓狠、橫、不要命、不要臉,但就怕這些人不但狠橫不要命不要臉外,還有著軍隊一樣嚴格的紀律與分工。
當然,這樣的一支不要命不要臉又戰斗力強大的隊伍是自己友軍的時候,那感覺就又分外不同了。
走在這樣一個四周皆不知是敵是友的地方,厲海只想說,這樣的隊友,再給我來上幾支。
這群人尊崇強者。
厲海還是極得他們尊重的。
關鍵就在于厲海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
這群人中不乏有弓箭好手,但與厲海比起來,就不在一個檔次上了。
“唐吉,都是你害的,不然今天我們可以在木魚城里過年的。怎么也能整一頓席面,好好地喝上幾杯。”厲海歪在毯子上,手里端著半碗酒,小口地抿著。與下面的士兵一樣,他也只有半碗酒,可不敢一口就這么喝完了。
“哼哼,只怕席面吃不上,彭雙木請你吃排刀面。”唐吉冷笑著,“那小子看著對我們熱情有加,但那一雙眼睛里冒出來的綠油油的光,咋看都不懷好意。如果說在木魚城的時候,我還只是猜測,這兩天,我卻是敢肯定了。”
“他真有歹意,在木魚城下手不好嗎?干嘛讓我們走了兩天后才下手?”袁昌也有些不解地問道。
“木魚城里他要下手,就脫不了干系了,除非他能將我們殺個一干二凈,再者我們在哪里連住一宿都不肯,顯然是懷疑他們了,所以他就更不可能這樣動手了。我們只要跑脫一個,隨后張嘉的大軍便會撲上來滅了丫的。”
“現在他就有把握把我們都滅了?”厲海哼道。
“現在我們已經離開天德軍控制范圍了,這個時候彭雙木來動手,事后可以推個一干二凈。”唐吉道。“這兩天來,已經有好幾幫哨騎超過我們了。”
“沒見他們回來。”
“回來了,只不過換了衣服,換了馬。狗日的彭雙木肯定跟這邊的那些馬匪有勾連。”唐吉狠狠地道。“這種勾當,以前我們也沒少做過。”
袁昌與厲海對視了一眼,他們兩個,一個是官宦世家出身,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另一個是朝廷科班出身的武官,哪怕厲海當了一陣子草寇,但與真正的賊人相比,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