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茶水在嘴里咂巴了片刻,咕嘟一聲吞了下去,薛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著對面的向真,笑道:“向將軍,在武邑轉了這幾天,感覺如何?”
“一言難盡。”向真點了點頭:“受益匪淺,武邑之富庶,遠超我的想象。”
“不止是武邑,鎮州、趙州、德州、滄州之地也不差,其它地方雖然比不上這幾個地兒,但這幾年,日子也是猶如芝麻開花一般,節節高。”薛平正色道:“這幾個州的財力,養一個衛的軍隊都綽綽有余,其它各地雖然差一些,但一般而言,以兩州之財力,亦可養一衛之兵力。”
高象升在一邊補充道:“向將軍,薛尚書所說的養一衛之兵力,是用我們這邊的法子養,與你們那邊可是大不一樣的。”
向真默然,這幾天下來,他對于武邑這邊軍隊的薪餉、福利、撫恤等政策都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像李澤這般養兵,嶺南那邊是斷然養不起的。
“所以向帥以為我們這邊要應對東北之張仲武,要防著西北吐蕃,在兵力或者財力之上捉襟見肘的話,那可就料錯了。”薛平道:“用李相的話來說,朝廷不差錢。”
“可是朝廷每年公布的邸報,我們雖然遠在嶺南,卻也是能看到的,似乎朝廷每年都負債累累啊!”向真有些好奇。
另一側的田令孜笑嘻嘻地道:“向將軍,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只不過是一種經營的段而已。李相曾經說過,把錢堆在庫里,是最愚蠢的手段,只有把錢用出去,讓錢不停地運轉起來,錢才能生錢,才能成為無往而不利的工具。朝廷不怕欠帳,朝廷最怕失去了信用。只要信用在,欠再多的帳也不怕。要是沒了信用,庫里堆再多的錢,那也只不過是一些死物而已。”
“朝廷戶部尚書不但是一女子,更是李相妾室,這只怕有些與理不合吧!”向真端起了茶碗,抿了一口,道。田令孜的這番關于錢的道理,他不太明白,在他看來,賺來的錢怎么能不堆在庫房里呢,要是庫房里沒錢,打起仗來如何賞賜士兵?如何能保證糧草?
心里雖然是如此想,但現在武邑朝廷的確看起來是很有錢,事實當前,他也無可辯駁,是以便挑了一個他自以為輕松的話題。
孰料他這話一出口,屋里幾人卻沒有一個人感到好笑。
這讓向真有些詫異。
田令孜卻是緩緩搖頭道:“向將軍,你遠在東南,不知朝廷內情,田某人卻是歷經了數位戶部尚書的,但能讓我田某人服氣的,卻還真只有你嘴里的這個女子。”
薛平亦是正色道:“朝廷能有今天之氣象,夏荷夏尚書的理財之能,功不可沒。即便是我們,也是敬她的,向將軍還請慎言。”
向真愕然,半晌才有些尷尬地拱手道:“向某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