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這么多東西?他是怎么送來的?”汪書一怔。現在的長安,拉著這么多的東西招搖過市,與一個小孩子抱著一大塊黃金在街上行走有什么兩樣?
“是殿前司的人護送前來的。一大隊全副武裝的武士呢,那個小賊敢不開眼?”管家眉開眼笑地道:“屋里已經燒好了銀炭,備好了酒菜,就等著您回來呢!現在二郎正陪著那位客人呢!”
汪書大為奇怪,這門生是何許人也,怎么有這么大的能耐?
陪著客人的二郎,是他的二兒子,他的長子本來被他送到了徐福軍中,本來是想要搏一個軍功出身的,卻不想虎牢一戰之后,再也沒有了消息,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走到客廳之外,汪書略微停頓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帽,端起了架子,輕輕地咳嗽一聲,這才往內里走去,管家緊走幾步推開了廳門。
屋內暖氣融融,比起他在皇城之中那個冰冷的公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屋里燒得正旺的火盆邊,坐著兩個人,面對著自己的正是自家次子,背對著他的那個人身材魁梧,卻是看不見容貌。
“爹爹,您回來啦?”汪筌滿面笑容地站了起來。
背對著汪書的那人站起身回過頭來,汪書卻是一怔,此人在屋內,竟然也還蒙著面孔。這是自己的那位門生,他完全沒有一點映象。
“中書現在還如此忙碌嗎?某家可是等了好久了,還以為中書會很早就回家來呢?”來人笑道,聽語氣,渾然不似一個門生對上自己的恩師之間的問候。
汪荃一怔。
管家也是一楞。
這個人先前可是彬彬有禮的,怎么見到了恩師,反而語氣如此輕佻起來。
汪書眉頭微皺:“閣下是誰?”
來人緩緩地解下了蒙面巾,一張丑陋的滿是疙瘩的臉龐出現在屋內三人面前,那明顯是遭遇過極為嚴重的火燒傷之后留下的痕跡。
汪荃與管家都是驚呼出聲。
汪書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雖然心中驚嚇,卻仍然鎮定地看著對方:“閣下是誰,為何要冒充我的門生,又送禮上門,眼下,糧食,柴炭在長安城中,可是珍貴之物!”
來人輕嘆道:“汪中書,您當真對我一點映象也沒有了嗎?很早以前,我們可是也經常見面的。”
汪書死死地盯著對方,半晌,回憶終于是一點一點地構畫出了此人原來的面貌。
對方的樣貌完全沒有了以前的半份影了了,但那雙眼睛,卻還一如往常。
他猛地往后退了幾步,死死地盯著對方:“高象升?”
高象升點了點頭:“中書還是想起我來了!”
“你,你……”汪書一陣慌亂,轉身便欲往門外行去,而管家更是已經攔在了他與高象升的中間。
“中書何必如此驚慌,我如果有惡意,就不會送禮上門了。”高象升輕笑道:“今日某家上門,卻是來救中書來了。”
汪書的腳步一頓,整個人卻是僵在了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