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婷聞言,忽然止住了嚎哭,她瞪大了眼看著林淑容,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表情就像再說:對啊,可以跑啊。
鄒氏的神情恍惚了下,立刻搖頭道:“不行,我不能跑,若我跑了,那美婷的名聲就都完了,她有個謀殺親夫在逃的娘,以后誰家會要她?只有她去舉報我,這樣才能護住她的名聲,她還沒嫁人吶!”
林美婷抱著鄒氏的手臂大哭:“娘,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這個做什么?嫁人還能有你的命重要啊?”
鄒氏思索片刻哀傷道:“而且,先不說能不能跑的了,就算我僥幸跑了,衙門也不會放過美婷的,誰知道衙門那群吃人肉喝人血的畜生們,會不會拉美婷出來給我頂罪。這世道,誰肯聽咱們女人的冤屈啊!死的是林霖,他是官家人吶。他們破不了案,會找人頂罪的,當初林霖那個畜生,不就經常這么辦案嗎?不行,絕對不行。”
林淑容直直的望著鄒氏,輕聲說出第二句話:“二姨娘,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帶著美婷,一塊走。”
鄒氏先是一呆,隨后開始猶豫起來。
她在思考,思考這個方向是否可行,帶著女兒一起跑,她從未往這頭想過。
林美婷在一旁擦了把眼淚,又轉頭看向她娘。
林淑容的雙眸也在緊緊的盯著鄒氏,她能看出鄒氏在猶豫,在掙扎。
林淑容神情有些緊張,她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
從小到大,她從未做過出格的事,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為了自己,為了活命。
林淑容小聲哆嗦道:“二姨娘,若你去投案,謀殺親夫,爹還是朝廷官員,你是要被凌遲的。家里的賬房上還有五根金條同幾百兩的現銀,你同美婷都拿去,現在城門還未關,你們連夜出城,帶上棲池,讓她保護你們,往荒郊野嶺跑。”
淑容盯著鄒氏的神情,知道她聽進去了,淑容繼續蠱惑游說:“有棲池在,什么野獸都不用怕。衙門的人不會想到你們兩個弱女子會進荒山野嶺,他們一定會去臨近的小城搜尋。爭取到這些時間,你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二姨娘,你帶著美婷跑出一條活路來。”
林淑容說到這,緊張的輕喘了幾口氣:“等風聲過去后,你們再派人把棲池送回來。若是、若是中途出了意外,你們不幸被擒,那……”
林淑容佯裝難過的擦了把臉,嘆道:“那我也可以出來作證,是爹要殺二姨娘,二姨娘為了活命,才不小心殺了爹。我同美婷是親姐妹,血濃于水,我一定會把這件事的真相,永遠的爛在肚子里。”
蹲在房梁上一直在看戲的棲池,聽到林淑容這番話,臉上閃過一絲詫色。
她瞇起眼,盯著林淑容那副哆哆嗦嗦佯裝鎮定的模樣,勾起嘴角笑的意味深長。
這個林淑容,平日里表現的淳樸老實,甚至有時,棲池覺得這個大姐有些蠢笨,可現在,棲池忽然發現,林淑容不簡單啊。
以前林淑容對待林美婷同鄒氏的那些蠢笨之態,難道…都是她的偽裝嗎?
從這幾句簡簡單單的話就能看出,這個林淑容考慮事情,有頭有尾。
林淑容在對事情認知的最大范圍內,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損失降到最低,讓所有人都能活命,甚至也許會有更好的結局。
棲池面帶贊賞的看著林淑容,這才是真的聰慧,比那看上去精頭精腦,實則大腦缺根筋少根弦的林美婷強多了。
這個林淑容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