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啊您”
“送人回家。”
“這么晚送人回家,那可真要注意著點兒安全了,這雪下的怕不是明兒個就到人膝蓋了”
“人都說瑞雪豐年,怎么到您這兒就變味了。”
從家小區到草堂一共兩條路。一條走外圍,繞市區再從主干道插回去,路程相對較遠,但是路寬車少特別是紅綠燈也少。而另一條就是走小巷,路過一個學校區后進入市區直走。行人一般選后者,畢竟巷子窄有窄的好處,沒有路燈的大晚上沒車愿意走,行人三三兩兩打著手電剛好輕松出門溜達。
出租走前者,只見司機穩穩的穿過窄巷便直接拐在寬道上,外圍遠離市區,雖說路燈很亮,卻鮮少有行人或車輛靠邊停留,特別是大雪峰路之后。
“你這話不對,瑞雪兆豐年沒錯是沒錯,可要看誰說的”眼見路上沒什么車輛,司機也放下心來,假裝正經的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咱倆要是農民,那肯定歡喜啊,就比方說梨子,厚厚的雪正好還能給地面起到保暖作用,養分足就能收成好。”
“可你說我們呢,一沒地二沒手藝,就只能靠馬路吃飯,今兒個下雪了大雪峰路,要是擱您這兒,請假一天不算個事兒。可是擱我們這兒,那一天的工錢沒有了,”
“你說是不是。”
路燈一閃一閃的路過,燈下握著方向盤的手長著厚厚的老繭。如果最開始問他銀幣能不能抵車費,又或者,不是他后背習慣性的距離車座有一節空隙,我甚至下意識的感覺自己真的是在一輛出租車上,和尋常也出沒什么區別。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為了生計而四處奔波,甚至年尾下著大雪也在夜晚出車,就為了讓這個年看起來好過一點。
只是,耳邊總有人在竊竊私語著,用極不尋常的方式打量著司機,而我,卻感覺像是個第三方的視角。
“侯爺您說笑了,能在尹六爺身邊做二十多年侍衛的人,可不是那種沒手藝只能靠開車吃飯的人。”
嗓音隨著話被抬高了不少,聲線卻愈發沉悶,似乎在極力的向對方的聲線上靠攏,用二十多歲的嗓子去模仿三十多歲的人。
“臭小子你竟然能知道我”司機聽著話極為輕蔑的笑笑,又很快收回了聲音,隨后一如既往的說著。
“也對,你是預言師,不過你的能力也太恐怖了,竟然能將我都認得出來。”
“尹六爺身邊十六個護衛,八進八出,當年在鐘南山下,老道曾說命里多劫,避不可避,若想渡過去就需要有別人替自己死,但這些人必須要自己手足,否則極容易反;結果六爺就組了當年最早期的警備隊,對外八個正好符合,但背地里還有八個,都是能隨時舍命的兄弟。”
“侯爺當初是八進之一,也就是一輩子做影子,只要見光”我平緩的說道
“必死。”
出租車猛的拉起手剎,在馬路的雪中子啦的劃出兩道黑線,隨后熄火,濃濃的灰煙從排氣孔中噴涌而出。只是年近新春,又遇到大雪,外環幾乎沒什么車輛路過,甚至行人都少的可憐。
司機雙手握著方向盤,扭動著咯嘣咯嘣的脖子做熱身運動。
“既然知道,又何必說出來呢,難道活著不好么!”
那么一瞬間,理智告訴我,坐在旁邊的人是一只饑腸轆轆的獵豹,可直覺卻異常興奮,彷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大腦的中無數涌動的畫面在交匯重疊,甚至猶如自己就是‘侯爺’般,莫名的一種久逢家人,喜極而泣;竟讓我情不自禁的流出眼淚。
“剛才話說破的那個小子,怎么現在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