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輕輕地用手掌拍打后背的聲響...)
“(日昭語):小妹你快臥下,可別再吸了涼氣了,你看看你這會兒都咳成啥樣了...”
其實都不需要卯月一花提醒,從小就很有眼力勁兒的卯月沖之鶴是急忙扶著自家的小妹是重新躺了下去,待卯月萊是完全臥在了那一堆兒干枯的茅草堆上后,他這才輕輕地用自己的手掌,是繼續拍打著卯月萊的后背,以希望自家的小妹可以不必那般地痛苦。
畢竟是個人都清楚,這咳嗽咳得久了,那真是能要人命的,甚至于連最普通的呼吸,都會牽扯地整個喉管兒為之疼痛的。
至于可憐的卯月萊...
只見她輕輕地用牙咬著下唇,靈動的小眼珠兒就這般地在眼眶里不斷地打著轉,也不清楚那會兒的她在思考著什么。
“(日昭語):快點啊...”
然而,總會有那么一小撮兒的人是看不清形勢,這邊兒卯月一花還在擔心著自家小妹的身體狀況呢,這后面討人厭的催促聲就又響了起來。
“(日昭語):催你媽啊...”
大災之年,也顧不上那些所謂的臉面了,只要能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
初陽并沒有帶來溫暖,反倒是讓晨間的路變得更為殘酷,因為晨曦里的光,照亮了本因身處在黑暗里的真實,讓本應享有美好童年的孩童們,是見識到了人世間最為殘忍的一面。
偶爾的,在遠處的枯樹枝上,會停留一兩只通體黝黑的烏鴉,然后也不知怎么的,這些鴉群會因某一個小事而變得躁動,是猛地撲扇起自己的翅膀,在半空里拖著撕扯的嗓音,是嘰嘰喳喳個不停。
而車隊依舊還是沒能朝前行進半步!
望著眼前那不斷挪動的腦袋瓜兒,卯月一花的心里當真不是個滋味兒。
以前,這里可是綠油油的稻田,那生長在穗里的粟米,一顆顆又大又飽滿,可是現在呢,除去了遍地正在發臭腐爛的殘骸外,就當真什么都沒有了。
沒有了粟米的香味...
也沒有了農人的身影...
待一陣輕風襲來,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是愈發地變得濃郁起來。
天吶...
這樣的日子,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是個頭啊!
眼前的世界,不應該變成這般模樣才對,那風吹過田野的歡快,那秧苗不斷舞動的卓資,那農人所在田間高歌歡唱的模樣,竟都成了往事,都成了自己記憶里的曾經了。
這...
便是戰爭!
忽然...
“(日昭語):動啦...動啦...”
也不知是誰喊了這么一聲,原本被卡在原地的車隊,是緩緩地開始動了起來。
至于卯月一花,則是再度弓起了腰桿,是將板車上的那根麻繩給死死地抵在了自己的肩頭,隨著一聲暗喝,便結結實實地被她頂在了身前。
一腳下去,便將身前變得泥濘的土地,是再度踩出了一個新坑。
而隨著新坑落下,那一絲嫣紅的痕跡,便有再次的暈了出來。
那是血的顏色!
“(日昭語):姐姐,咱們還得走多遠啊...”
看著緩緩挪動的車隊,卯月沖之鶴輕聲地發問。
是啊...
這樣的前行,究竟還得走多久,還得走多遠呢?
前方的路,是那般的令人感到壓抑,感到絕望,感到沒有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