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了死命令,古月國王族中人,一律殺無赦。
于是他參與那場慘絕人寰的屠殺。
盡管這為他的仕途帶來無限順遂,盡管在他的履歷上成為最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也真的成為了他一生中最無法忘懷的。
他從未以此驕傲過。
“梁侯?梁侯?”安境王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梁煜如夢初醒般的迷茫看向安境王。
“問你呢,古月國王族,當時有沒有幸存者。”
“沒有幸存者,后來都核對過。”
陳清悟提出異議,說道:“王安看著不過三十多歲的模樣,古月國滅國時,他才幾歲大,或許...”
梁煜立馬否決:“當日在場的孩童,也都殺干凈了,是先帝下的令,古月王族中人,格殺勿論,包括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都殺了...”他的神情有些沉重,這對他來說,不是他光鮮的履歷,而是他最不愿提起的陰影。
前途與良心,他選擇了前者,對無辜嬰孩揮下屠刀,他總是午夜夢見那些嬰兒啼哭。
陳清悟的臉色有點不痛快,雖說這是很多年前的事,梁煜也身不由己,可是滅國之舉實在太過悲慘,身在王族的嬰孩,懵懂無知,就成為了犧牲品。
王殤最近總在安境王面前踩梁侯,討好賣乖似的,適時又說了一句:“怪不得梁侯一向傲慢,原是滅古月國的功臣啊。”
梁煜怒視于他,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古月國滅國,從未成為過我的驕傲,本侯雖然桀驁,但也不是毫無良知,屠殺古月國王族,是秉承召令,絕不是可以拿來炫耀的資本,王將軍,你也太惡毒,以屠殺為傲的帽子是隨隨便便就能扣的嗎?!”
猶如雷霆之音咆哮,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梁煜突如其來的暴怒嚇了一跳。
王殤就潑打滾:“依梁侯之言,那屠殺之舉是泯滅良知,是在說先帝是泯滅良知之徒嗎?”
“皇帝自然與旁人不同,為保趙國無虞,以絕后患,屠殺之舉自然是最保險的一招!本侯從未覺得先帝泯滅人性,王將軍想冒頭出來,那就好好打場勝仗,不必事事踩著本侯!你算個什么東西,本侯三番兩次忍讓于你,不想你如此不識好歹,本侯今日就殺了你,為王爺清君側,也省的日后功成,有你這起子奸佞小人作祟!趙國不得安生!”
梁煜被王殤激怒,說著就要起身,安境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把自己剛愈合的傷口都震裂了,幾乎是瞬間就染紅了衣裳,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陳清悟更是關心則亂,一個箭步沖上去。
“都給我閉嘴!什么關頭了,還在內斗!把王殤壓下去關兩天長長記性!”安境王動了氣,陳清悟手忙腳亂的給他查看傷口,徐文杰已經命人去找大夫,陳凌上前壓著王殤出去。
安境王咳的厲害,兀自說:“說是要好好商談對策,怎么我方的人心如此渙散,這樣的場合也能斗起來。”
梁煜自視無錯,根本一句軟話都說不出來,始作俑者居然只是關兩天那么簡單,不滿的情緒涌上來,他也無暇顧及安境王這樣的小懲大誡,是因為還需要王殤的援手,還是別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