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告訴咕咕,她第一次看到慕容鈺,是在八年前。
那年的他和她,都只有九歲。
她平平無奇,年年都是個拖油瓶。而他——
年比斗榜公布后,那少年以年比第一的優異成績第一次成為全宗矚目的焦點,然而讓人震撼的還在后面——不久后爆出,他竟是本宗掌門師尊座下唯一的關門弟子!
除此之外,存在于那少年身上的耀眼光環還有很多很多,不可勝數:比如他是整個修真界最年輕突破“毓靈境”的修者,也是最年輕突破“煉器境”的修者,更是第一位創造史無前例的奇跡、以“煉器境”越境戰勝“融器境”的修者......
當然,那個小小的少年最吸引她的,還是他身上展現出來的某些品質,如待人接物時的彬彬有禮、溫文爾雅、謙虛平和、不驕不躁等等。
總而言之,那年的他留給明月的印象極好——明月覺得他是個天資絕頂、品德優秀的謙謙君子。同時,對她而言,卻也是只能仰望、不可觸即的遙遠存在。
情不知所起,明月不覺之間,便同其他懷春少女一樣,逐漸被他所深深吸引。此后,她開始想方設法地了解關于慕容鈺的一切。比如他最喜歡什么飲食,最喜歡去哪里以及他的過去等等。
那個人曾指點過她的修煉。盡管他此前并不認識自己,可他依舊教得那樣的仔細,并且對她提出的所有問題,也均做出耐心細致地講解,有時甚至還不厭其煩地演練示范。并不像其他同門那樣,簡單幾句就敷衍了事,問題就只解答一次,當問第二次時便以她“笨”為借口,搖頭嘆息離去。
即便已過去了多年,可明月依舊對那天的那次指點,記憶猶新,至今仍能回憶起那時的每一個細節,包括他穿著什么衣服,一舉一動如何等等,這些都被她牢牢刻入了腦海里。
但可悲的是,也許那個人早就不記得她了,她會和同樣被他指點過的其他普通女弟子一樣,被忘記,更何況,她還是其中最笨的那個!
是啊,的確,在他身邊不乏顏值與資質都勝她千萬倍的“紅顏”,她又有什么資格被他記住?
曾經,看著那些能與他平等對話的女弟子們,她的眼里滿是羨慕,卻沒有一點兒奢望與嫉妒。因為她有自知之明,只求能偶爾遠遠看上他一眼,如此便知足了。
有關他的每次年比她都會去看,哪怕再忙再累。她會偷偷、牢牢地記下比賽的每一幕,以便無人時或撫琴時,一遍遍在腦中回放與回味。
她很喜歡那個人點到為止、從不傷人的比試風格。而且,那個少年得勝時不驕不躁,那股超然物外、仿佛贏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的平靜姿態,更令她心折傾慕。
淡泊恬靜,如詩如畫,縱使極盡這世間所有的贊美之詞,怕也無法描繪出那個翩翩美少年在從前的她心中萬分之一的完美;然而就在今天,她歷時多年精心刻畫在心底的這一完美徹底破碎了!
明月呆呆望著咕咕身后不遠處的江水,暗想:或許它原本就是破碎的,就如眼前這輪水中的月亮,在水波掩飾下一直無瑕無垢,直到風起了.....
“咕咕,你知道么,”明月忽然語帶鄙夷,冷笑道:“我沒想到那個慕容鈺,竟會如此不堪!以前是我錯看他了,被他的漂亮皮相迷惑住了,又或許是因為他太狡猾、太會掩飾了。這廝好色虛偽,不辨是非,就是個十足的偽君子。以前我肯定是瞎了眼,癡情錯付,我好恨我自己......”
明月侮辱慕容鈺時,咕咕的神色再次發生了變化,眼中竟閃過一絲慍怒,小爪子則攥緊成拳,下一刻似乎就要給眼前某個在它看來完全是在胡說八道的“八婆”,狠狠來上一擊。
不過,當看到這小姑娘眼中露出的失望與悲傷神色后,它很快又咧嘴、掩口笑了。那笑容很古怪,可惜淚眼婆娑的明月并沒看到。
直到咕咕接連發出好幾聲“咕咕”的怪叫,明月的復雜思緒才被打斷。當她疑惑地投來目光時,忽看到小浣熊正向竹林深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