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寺里有規矩,若達官貴人來此地,奴仆不能進去伺候主子,需要主子一人進浮沉寺,凡事都要親力親為,才能顯出誠意。虞笙每次進浮沉寺都會一人進去,從來不帶奴仆。
這日一早,虞笙從浮沉寺自己的禪房里起床,今日她心中總是有一股莫名的煩躁,但又說不清道不明是為何煩躁,便只能將情緒壓下。她像往日一樣,沐浴凈身。等一切收拾妥當后,才去了浮沉寺的大堂上。
大堂上空無一人,只有滿墻掛的道家名言字帖。虞笙一人去旁邊焚了香后,身后一個人走了進來。此人是個女子,身材高挑,一身道袍,左手上還拿著一個拂塵。她有一頭濃密飄逸的長發用一根絲帶整齊束在身后,五官端正,面目和善。
此人遠看一身仙風道骨,近看卻又是那么平易近人。她就是浮沉寺的寺主——妙沉。
虞笙行了一禮,“寺主!”
妙沉將拂塵甩到右手上,躬身回了一禮,以表敬意。
妙沉將虞笙請到一旁的矮幾前。矮幾兩旁的地上放著兩個蒲團。妙沉和虞笙面對面坐下。
矮幾上放有一壺茶水和玉做的五個茶杯,妙沉伸手,翻過兩個茶杯,為自己和虞笙一人倒了一杯茶水。
妙沉是修行多年的高人,她一眼就看出虞笙臉上煩悶之氣,便笑道:“虞施主,看你一臉煩悶之氣,可是有什么不順心之事?”
虞笙應道:“是有,寺主,我這幾日在浮沉寺里,總有一股莫名的恐慌,總感覺,有什么事要發生。”
妙沉安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虞施主,凡事都要看開些。”
虞笙點頭,“謝謝寺主!寺主,我想問您,眾生皆苦,那人又為何而生?為何而活?”
“天道無為,道法自然!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虞施主,人生在世,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所要追求的道,等虞施主將自己心中的道想清楚時,自然就會知道為何而活!”
“道?我的道是什么?”虞笙不禁傷感起來,“我從小就是郡主,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若不是那一次,被人牙子劫走,我根本就不會明白,眾生皆苦。我從小就被定下娃娃親,長大后,還要順應父母之命嫁到一個不認識的人家里,然后,再在那人家里將這一生蹉跎殆盡。”虞笙流淚道:“我的這一生好像都是被人安排好的,我好像,根本就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更別談,追求自己心中的道了。”
妙沉從懷中拿出一方帕子,遞給虞笙,虞笙接過后,妙沉解釋道:“虞施主也不必太過傷心。虞施主,自你與貧尼相交之時,貧尼便看出你的命格,你這一生,遠離紅塵伴古寺,半生坎坷半生清。”
虞笙心中雖已猜到了這句話的大概意思,但還是想確定一番,便問道:“寺主此話,可否再詳細一些?”
“世間萬物,皆有因果。虞施主,愿你歷經萬事磨難后,歸來時,仍能守住本心。”
虞笙起身,行了一禮,“多謝寺主,虞笙明白了。”
妙沉也站起身來,回敬了一禮后,虞笙便退了出去。
北虞侯府中,張燈結彩,今日是北虞侯府二公子虞沐成婚的日子。街上的百姓一邊慶祝一邊說著閑話,畢竟虞沐娶的是一個伎女。侯爺府的二公子,身份尊貴,卻娶了一個伎女,能不遭人詬病嗎?
北虞侯府大門前,來慶祝道賀的人不計其數,也有來湊熱鬧的。虞沐站在門口,迎接新娘,好一會,一個花轎才被四個下人抬了過來。
花轎抬到大門口才停了下來,下人掀開轎簾,一旁穿紅衣戴花紅的媒婆,將轎上的鸞嫣慢悠悠的扶了下來。
鸞嫣一襲紅衣喜服,服飾上用銀絲繡著孔雀開屏。那孔雀被繡娘繡的栩栩如生,活靈活現,鸞嫣頭上還帶著一頂紅蓋頭,蓋頭上繡著鴛鴦成雙,荷花并蒂。
喜婆扶著鸞嫣踏進了南郁侯府的門檻,虞沐跟在鸞嫣身后,直到進入了大堂,喜婆才扶著鸞嫣跪在蒲團上。大堂兩旁擠滿了人,堂上做的是虞榮和葉臻。
待一切準備就緒時,只聽見喜婆大喊,“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