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歡用過午膳,忽然為一陣困意所襲,正想午休時,圣上下宴來了。
圣上見了她,問:“可好些了?”
集歡道:“才吃一劑藥便想睡覺了。”
圣上癱倒在椅上,道:“那就好。”
集歡聞到一股濃郁的酒氣,道:“圣上喝了多少?”
圣上道:“幾杯而已。”
集歡道:“一杯也是幾杯,九杯也是幾杯。圣上才剛好怎么就喝酒了,皇后也不勸著些。坐著吧,我去讓侍女煮醒酒湯。”
待集歡回來時,圣上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觸到圣上發熱的臉,她舀了一盆水,用面巾幫圣上降溫。
圣上直睡了兩個時辰。窗外的烈陽浮于琉璃瓦之上,涼風習習,穿過長廊,灌叢間的蟲聲傳入瓊樓華殿中。
圣上睜開眼,殘酒未消,引得四肢疲軟。他扶額起身,正對著窗臺下焚香的集歡。集歡在香爐的炭灰上放置一張銀片,在其上投放事先準備的以荔枝殼、苦楝花、松子膜為材料的合香香丸,再合上了香蓋。幽幽香味自通風的小孔飄出。
集歡將“金鴨”推置桌案中央,覺察到不遠處有目光凝視著她,她盈盈一笑,道:“圣上起來了?晚膳已經備好了,圣上在這兒用嗎?”
圣上一本正經道:“今晚該在皇后處用膳。”
集歡道:“你去吧。集歡不送你了。”
圣上拉過她,笑道:“我開玩笑的,怎么又吃起醋來了。”
集歡讓云束傳膳,準備和圣上一同用飯。用膳期間,她佯作不經意地問:“朝中是不是新來一個中奉大夫?”
圣上沉思片刻,道:“是有一個,姓蘇,去年從地方調來的。怎么問起這個?”
集歡驚慌,怕自己一旦開口,會導致圣上生氣。若不說,就此搪塞過去,又報答不了蘇寅恪的恩情。—番權衡下來,她終是打算坦誠講出。她一璧幫他盛湯,一壁道:“我認識他,他是叫蘇寅恪,曾是永州知州。我阿爹在世時在他手下做過官。今日,他夫人來我殿中找我,求我在圣上提起他。”
集歡趁將湯碗放在圣上桌前的空當,瞄了他一眼,發現他并沒有不快。
圣上問:“你認為蘇寅恪是什么樣的人?”
“玉山一般的人。”她引用她阿爹的話。
圣上道:“我記下了。”
晚飯后,圣上與集歡待了一會兒,又去看崔才人了。
幾日后的早朝,圣上就魏軍與外敵作戰,軍中副將不向朝廷請示,臨陣先退,望敵不進,引朝臣廷辯。朝臣各持已見,黨同伐異,使得廷上如鼎中加煮之水般沸騰。圣上問了蘇寅恪的意見。他道,大將請示朝廷后才可行動的規定在平居無事時是可行的。可兵臨城下,人心危岌,將領率兵數十萬,如果無權自主處置這些事情,將權不集中,如何能打勝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