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汪氏派身邊的侍女給她送藥,恰巧碰見還未去書齋的陳均白。陳均白問侍女這是什么藥。侍女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還是坦白了。陳均白便讓侍女端著藥跟他一起去汪氏的住所。
云束正審帳本時被侍女叫到汪氏的屋子,見他們母子倆均一言不發,又看到案上的藥碗,心下便明白了。
出了汪氏的屋子,陳均白問她,這藥她喝了多久。她道,一個月。陳均白聽了,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起來。云束小跑才跟上。她知道他是生氣了,卻不知道他為何生氣。
陳均白見狀,停下腳步,道:“娘給你你便喝?那方子不知道從哪得來的,對身體有沒有壞處。幸好今日我撞見了,要是我沒看到,日后你天天喝著,喝壞了身體怎么辦?”
云束道:“我能怎么辦?你知道,娘很想讓我們有個孩子。”
陳均白緩和語氣拉起她的手,道:“這種事急不得。要是喝藥有用,還需要什么人事?”
陳均白原是用極正經的口吻說的,但落到云束耳中,便有些怪。她的臉龐染上幾絲紅暈,作勢推了他一把,道:“母親還說要給你納妾呢。你豈不美哉?”說完,云束便疾步往前走。
陳均白追上來,道:“日后如果娘再做這樣的事,你只管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要娘執意去做,你就告訴我,我同她講。束娘,你放心,娘雖然待人嚴苛了些,但不是蠻不講理。我去與她也說,她便不會再為難你。”
云束道:“好了,你何時這么啰嗦?我記下了。”云束雖是這么說,陳均白還是感到內疚。
不過,經此一事,汪氏不再派侍女給她送藥了。
轉眼便到了上元日,坊間興起陳列燈火,直照得京都明亮如晝。百姓結伴出游,齊看歌舞百戲。
日暮,宅中掛上彩燈,汪氏見燈火璀璨,心中高興,不僅晚飯多食了一碗,還將備下的浮圓子、油錘分給婢女奴仆。
晚飯后,陳均白提議要帶云束去街上看燈會。因今天是上元節,汪氏也不好阻止,只叮囑讓他們別太貪玩,早些回來。
云束面上,心上都歡喜的不得了,這算是她嫁人以來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出門游玩,還是在這天底下最繁華的地方,去賞玩這最最熱鬧的燈會盛景。
她取一頂帷帽,戴在頭上,薄紗垂到頸部。仆人駕馬車等在門外,她與陳均白上車,馬車直驅行至朱雀橋下,由于游人熙攘聚集,才不得不停下。
陳均白扶她下了馬車。云束隔著薄紗,隱約可見天水街樓皆是煙火暖色,人語、樂聲滿耳灌之。云束不自覺地掀開薄紗,盡覽長街錦銹流彩。
街市繁鬧,陳均白不得以提高嗓音:“樂棚、百戲多在對面街上。”
云束道:“那我們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