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這個小丫頭,跟以前不一樣了,瞧著被打的泛紅的臉頰,隱約可見的袖口處青紫的痕跡。
馮梓年沉吟片刻道:“如果讓你重新回捻茗院伺候,你愿意嗎?”
末枝低著的頭猛然抬起,隨即笑的有些悲涼:“姑娘做了那么多,就是在等今天嗎?”
“不錯。”馮梓年雖然心里有些驚訝,可是臉上卻平靜如水,瞧著末枝的表情,篤定地道:“回來這么些天,你應該知道就算是把你的賣身契送回來,你也沒有好日子過。”
末枝剛回來的時候,喜氣洋洋的將自己馬上就要拿到賣身契的事說給了劉二,卻被劉二吊起來,狠狠的抽了一頓,一邊抽還一邊罵說她是個喪門星。
她在床上整整三天都下不了地,等能走的時候,整個院子里已經風言風語的傳開了,說她是個背主忘恩,被趕出來的小賤人。
她四下里找人辯白,可是所有人都躲著她,就想躲瘟疫一樣。
一向疼愛她的哥哥也很久沒有來看過她了,她斷了月錢之后,更是成了家里的累贅,嫂子對她非打即罵,今天這樣的場景就是她的日常。
末枝不甘心的抬起頭,一雙圓滾滾的眼睛里滿是倔強:“姑娘,我不過就是不想再做伺候人的奴婢,我有什么錯?”
“你沒有錯,你要離開捻茗院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真的想離開我不攔著你。”馮梓年對這個小姑娘多了幾分同情:“錯的是你不該在那個時間離開捻茗院。”
末枝聽完笑的冰冷:“姑娘,為什么錯的不是那些趨炎附勢的下人,錯的不是只認錢不認人的兄嫂,錯的是那個不愿為奴的我呢?”
“末枝,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愿意,你幫我辦一件事,事成之后,我送你離開馮家。”這大約是馮梓年能為末枝做的全部了。
末枝緩緩跌坐在床邊,搖搖頭道:“姑娘,離開了馮家我能去哪?爹娘說我到了可以成親的年紀,又折騰沒了府里體面的差事,已經在給我尋找人家了。”
一滴淚緩緩懂末枝臉頰滑落,燈光下少女無助的側影印在了馮梓年心上,曾經的她也這樣無助過,甚至比這個更無助。
“他們說我嫁過去后,就好好的做人家家里伺候主子的仆婦,姑娘,你說為什么,不管我多努力,到最后我還是只能成為別人的奴婢,賣身契從馮家換到別人家。”
“姑娘,我從沒想過要過的多好,難道就因為我生下來是奴婢,這輩子都只能是奴婢嗎?”
昏暗的燈光里,少女白皙的皮膚上淺淺的紅痕,一長一短的淚珠悄無聲息的滑落。
“我在京西有一家包子鋪,如果你愿意,辦完事情之后,你可以去那里做工,雖然工錢比不上你在宅子里伺候的月錢,維持生計還是可以的,你的賣身契我會悄悄的還給你,跟你家里說,我派你去沈家伺候了,至于以后要不要病逝,看你自己的意愿吧。”
末枝轉頭瞧著馮梓年真誠的眼睛,手里的帕子死死的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