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樓里琴藝一絕的娘子倩兒,雙手緊緊抱著琴,一步步順著樓梯攀上頂樓,神情間心如死灰,進門后乖巧的坐在門右邊的臺子上。
剛才瞧的那一眼,那個腦滿腸肥的京兆府尹大人,讓倩兒覺得無比惡心。
可今天她就要被獻給這個惡心的男人,仿佛認命了似的,倩兒緩緩放下心愛的琴,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
陳刈提起酒壺,臉上堆滿了笑意,:“大人,曹正的事......”
倩兒迅速垂下眼眸,遮住了眼里濃濃的不屑,這卑躬屈膝的樣子,與他們又有什么區別?
陳刈剛開口,就被坐著的京兆府尹揮手打斷,眼睛色瞇瞇的盯著彈琴的姑娘,道:“陳公子,消遣的時候就不要聊公事了,年輕人要學會放松。”
倩兒水靈靈的眸子怯生生的瞧著陳刈,這是她能做的最后的事,哀求陳刈,即使進門前她就知道自己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陳刈卻沒有看倩兒一眼,笑著附和道:“大人說的是,倩兒姑娘一首《嘆天緣》堪稱京中一絕。”
倩兒苦笑,瞬間就明白了陳刈的意思,輕輕撫摸著琴弦,手指輕彈,琴音在房間里緩緩流淌。
聲音時而細微悠長,如少女在耳畔低語,時而飄渺空曠,仿若垂暮老者的低吟。
一時間京兆尹大人像是沉浸在琴聲中一般,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少女纖細的十指,手掌恍若無人的在腿上擊打著節奏。
倩兒瞧著“識時務”起身告辭的陳刈,眼中的希望在陳刈避開視線后,最后一絲的“不自量力”徹底消散。
關山
房間內沈安謨頭疼的看著吳舵帶來的賬冊,有些火大的道:“錢呢?”
“不僅沒有錢,還有些心懷不軌的人,上個月入伍的那個梁邱,今天老五說看到有人給那小子偷偷摸摸的塞了張紙條,瞧著賊眉鼠眼的。”對于沒錢見怪不怪的吳舵,倒是更擔心軍營安全問題。
上前隨手捏了一片牛肉塞進嘴里道;“而且這個人故意接近你那小白兔大外甥,我跟那小子說,那小子居然還覺得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安謨有些不相信,皺著眉道:“梁邱?”
跟著沈安謨這么久,沈安謨抽抽嘴角吳舵都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像個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媽的!你也不相信我?你們甥舅兩被那小子下蠱了吧。”
吳舵罵罵咧咧的出了房間,沈安謨則揉著腦袋,將賬本放了起來,轉身出了門,按照慣例出城巡視。
遠遠的看到背靠小土包,坐的邋里邋遢的梁邱,支著一條腿瞇著眼睛,手里捏著一個紙條,想起吳舵的話,沈安謨靠了過去。
遠遠望去一排排褐紅色的山脈,仿若直直矗立在眼前一般,巍峨肅穆中,帶給人無盡的壓迫感,男子倚著小土坡,瞇著眼抵御著撲面而來的黃沙,瞧著手里的紙條。
紙條上只有三個字——滿月樓。
男子有些煩躁的將手里的紙條揉碎,視線低垂,下垂的眼皮完全遮住了男子的眼眸,瞧不出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