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云垂眸不語,她前世也是這般人前裝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樣,處處為她著想,卻在背后捅刀子,使絆子,使她在眾人跟前出盡洋相,淪為整個京城世家口中的笑柄。
且瞧著她這次又要使什么花樣。
婢女魚貫而入,酒香混著飯菜香,熱氣騰騰擺滿了案幾。
趙明艷舉杯,笑著起身道:“多謝諸位姐妹今日前來為我慶賀生辰,今日尊長們不在,大家盡管盡興。”
說罷,她仰頭將杯中酒飲盡,清亮的眉眼間帶著一股英氣爽朗,不愧是出身將門。
貴女們漸次舉杯,也都滿飲了。
錚錚的樂聲響起,身穿紅色舞衣的舞女腳踩蓮步身姿輕盈的進門,水袖一甩,翩翩若仙。
貴女們停下杯箸,跪坐在席上細細欣賞。
“蘇二小姐在荊州沒見識過這些吧?可知這是什么舞?”
李夢瑤抿唇一笑,揶揄著看向蘇樂云,言辭間盡是高人一等。
蘇樂云臉上淡淡的,緩聲道:“荊州自然沒有這些。”
李夢瑤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樣子,繼續道:“蘇二小姐,看來你不光禮儀規矩不成,學識見識也不成。”
蘇婉兒在一旁扯了扯李夢瑤的袖子,不叫她繼續說下去,柔聲勸解道:“夢瑤姐姐,妹妹剛從荊州回來,還來不及學這些。”
此言一出,坐在左右的貴女聽到,看向蘇樂云的眸光都帶了幾分鄙夷。
蘇婉兒的話看似護著蘇樂云,實則將她的短板暴露的一清二楚。
荊州長大,學識粗陋……
“這是折枝舞,樂云并非不知。”
重來一世,她自然不能再任人非議輕賤,緩聲說出這支舞的名字。
誰料李夢瑤要不肯放過她,冷笑道:“蘇二小姐既然知道,方才又何必故意拿捏,遲遲不語。”
蘇樂云放下酒杯,看著身子翩躚的舞女,緩聲道:“我只是在想,她們與我們同為女子,只不過出身不同,我們便可擁裘圍爐,佳肴美味,她們只能在寒冬身穿紗衣,忍著寒顫跳舞取悅貴人。”
話音落,幾個貴女面露不忍,她們久居高位,日常不過是琴棋書畫詩酒茶,何曾體會過尋常百姓的苦楚。
歌姬舞姬本就是為了取悅主家貴人存在,沒人會去體諒她們……
“惺惺作態,她們存在的價值就是為了給人取樂,誰讓她們出身低微呢,這都是命。”
李夢瑤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樂云,意有所指,舞姬出身低微,外室子同樣出身低微,就該認命。
蘇樂云抬眼,目光定定地看向李夢瑤,一字一頓道:“就算出身低微,她們也是爹娘生養的,與我們并沒有不同。”
兩人的爭論早已傳到主位,趙明艷皺眉看著李夢瑤,心中不解,鎮國公家的姑娘向來穩重,雖說性子厲害些,卻不至于如此無理取鬧咄咄逼人。
公主自然也聽到了,一雙秀眉鎖在一處,看著舞姬的眼眸露出幾分不忍。
趙明艷亦是如此,抬手止了樂聲,散了賞錢,讓一眾伶人都下去了。
“伶人既然散去,咱們總要尋些樂子,拿我的古琴過來!”
李夢瑤示威似的瞟了蘇樂云一眼,起身跪坐在后廳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