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當季星河的手松開的那一瞬間,千諾的手卻突然反轉向上。沒等季星河反應過來,她的手就已經牢牢反握住了季星河的手。
原本季星河抓她也只是抓手腕罷了,作為男生,這是基本禮貌。
可是千諾卻是直接牢牢地反握住了他的手。掌心交疊,她發著燒的體溫傳遞到季星河手心,這讓季星河覺得比剛才任何時候都燙手。
季星河偏頭看她,她神色沒有半點異常。
從季星河的角度看去,她表情平靜。長長的睫毛上下忽閃,看人的神情回歸到日常的冷漠。中長發別在耳后,白皙小巧的耳朵。鬢角間遺漏了一縷出來,有風吹,那縷頭發被風吹起,一下下撲著她的下巴。
她想干什么,他隱約能猜到一點。
季星河頂了頂自己腮幫子,來回打量了一圈互相對峙的兩個人。怎么說,這種忙怎么也要問過當事人想不想幫才行的吧,就這樣二話不說,直接就拉他陪著她在這演戲,還要演這么敏感的角色,出場費是打算給多少?現金還是轉賬啊?
但是就這么直接拆她的臺好像對自己也沒什么好處,搞不好還會把事情鬧得更復雜。于是季星河不作反應,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
對面那個高三的仍然看著他們交握的雙手,神情卻已經不再是剛才的緊張和興奮,此刻他臉上已經蒙上了一層灰敗,背在身后的雙手收的緊了很多,似乎是想要把身后的東西藏得深些,好像這樣就不至于那么容易被人看出來他今天是來干什么的。
“你有什么事嗎?”千諾明知故問。
“我……那個……”支支吾吾,應該是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
“如果沒什么事,那我們就先走了。”千諾輕捏了一下季星河的手,拉著他不動聲色地往后走。
“誒……”陳宇不死心,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出聲叫住了千諾。
千諾停下腳步回頭,季星河也跟著她停下。
“那個……昨天張明靚帶人去找你了吧?”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來。
千諾微微點頭,等著他繼續說。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淡漠疏離,冷冰冰的。而牽著季星河的手,從始至終卻沒松過。
“實在對不起,我代她跟你道歉,都是因為我,她才會去找你麻煩的。”此刻的陳宇表情很抱歉。
“沒關系,事情已經過去了。”
千諾的聲音一直很低沉,要保持距離的意味很明顯。對面的人看在眼里,很明顯是覺得非常受傷的。
于是那男生終于挫敗地低下了頭,再也不知道能跟她說什么了。一句話也搭不上了,千諾是銅墻鐵壁啊,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沒有辦法融化哪怕一點點的冰塊啊……
季星河看著千諾此刻冷漠異常的側臉,心里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
他知道她為什么一直都在刻意跟所有人保持距離,對所有人都冷言冷語,他清楚地知道這是她保護自己的方法。雖然偏激,但是有用,這點他最清楚不過。
孤傲冷漠是假的,不通人情也是假的,她分明是會跟人開玩笑的,也是會對別人的幫助和關心表示感謝的。
雖尖銳,雖刻薄,雖匯集了無數正常人都無法接受的缺點。但是,就在不久的剛才,她分明也笑了,對著他笑的,還說要給他做晚飯吃。作為一個青春期的少女,她被表白也絲毫不為所動,可偏偏拉著他手的手卻一直緊握著。
他忽然懷疑起自己,他是不是有點自戀了?
他是想說,好像……這個永遠像刺猬一樣一碰就炸的女孩兒,貌似……對他季星河,跟對別的人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
是錯覺嗎?還是他被她傳染,腦子也壞掉了?
季星河摸摸自己的額頭,這也不燙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