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了兩瓶水,千諾起碼已經不燒了,只是身體虛浮,沒有力氣。
出了醫院,千諾身上仍舊套著季星河的外套。寬大的衣服罩在身上,讓千諾看起來更加單薄。
他們在醫院待了三個小時,這期間外面下過雨,路面都濕透了,斑駁的積水把路面填得平坦。
夏末初秋的時節,一場雨,一場寒。
季星河載著千諾回去。路上千諾提起來,兩個人沒回教室拿作業和背包,今晚勢必做不了作業了,明天早上交作業的時候,恐怕是逃不過要被老李罰抄三字經的命運。
他們的頭盔都開著目視鏡,聽得見對方的說話聲。
季星河勾起唇角一笑,“話說我是因為要救你的命才寫不了作業的,你是不是考慮一下把我那份也給抄了。”。
千諾搖搖頭,佩服某人的邏輯,“明明是你非要突然拉我走的好嗎?”
季星河又是一笑,正欲開口跟她繼續這個非常無聊的話題,一陣陣激烈的摩托車油門聲突然從他們后方傳來。
已經是深夜的街道,原本空曠到幾乎沒有車輛經過,剛被雨水浸濕過得路面有密集的水洼遍布。空氣濕冷,街道四周的綠化帶散發著潮澀的味道。
十幾輛摩托車齊齊經過他們四周,然后全都交錯著圍繞他們的車子打轉。
急速滾動的車輪在地面濺起無數水花,無數水花爭相飛濺在空氣中,水汽交織,氤氳出交錯縱橫的霧,在昏暗斑駁的路燈光線下,把兩個人緊緊封閉在里面,像是密不透風的牢籠。
耳邊響起無數此起彼伏的聒噪聲,千諾覺得耳膜在陣陣發痛,煩躁的感覺隨著那些聒噪的聲音一點點擴大增多,直至把剛剛才稍有好轉的情緒消磨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厭棄情緒。
季星河把車子停下,兩條腿支在地面上,筆直而有力。
他脫掉自己的頭盔,隨手掛在了后視鏡上。胡亂甩了甩自己的頭發,又抬手抓了幾下,然后在額前那片微長的頭發下,狹長的丹鳳眼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周圍這批人。
車子停下后,千諾也準備把頭盔摘下來,卻在抬手解開卡扣的時候被季星河按住了,他隨手一落,千諾頭盔上的護目鏡被合上。頭盔里那張小巧精致的臉忽然間就被遮了個徹底,與外面的一切隔絕開來。
護目鏡上倒映著周圍的一切,漆黑如墨的夜色、昏暗微弱的路燈,以及那十幾輛正在嗡嗡作響的摩托車。
季星河稍微扭轉著身體,把一只手放在她頭盔的目視鏡上,輕輕拍了兩下。
千諾大概能猜出他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