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貳
果然,陳慶之看劉益守陷入困惑之中,他耐心解釋道:“生死存亡之道,都掌控在主將手里。你需要考慮的是能不能贏,其他的事情,不是你需要考慮的。
視卒如嬰兒,故可與之赴深溪;視卒如愛子,故可與之俱死。厚而不能使,愛而不能令,亂而不能治,譬若驕子,不可用也。
記住,能用的兵,才是好兵。那些具體的手段,則是需要你自己因地制宜的。為師認為,雖然不要拿他們的性命開玩笑,但也不要把他們慣著了。
該用的時候要用,該死的時候……也要送他們去死。
作為主將,心不狠是不行的,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
我每戰之后,自己這邊死了多少人,就會挑出多少戰俘當眾挖心剖腹。你不要去學,但是也要想想,為什么我要這么做。”
陳慶之這話聽得羊姜只冒冷汗!
她萬萬沒想到,陳慶之看起來挺文靜一個人,為何手段如此殘酷,甚至是殘暴!
這些事劉益守也是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陳慶之居然會這樣毫無顧忌的說出來。看起來他似乎并無悔意,根本不認為這么做有什么不妥的。
陳慶之并不是殺人狂,但他對勝利很執著,只要能贏,他不介意手段如何!
劉益守微微點頭,陳慶之這番話不說是傾囊相授,起碼也是掏心窩子的話,記住對方的提醒,對自己將來用兵練兵帶兵大有裨益。
正在這時,馬佛念一臉糾結的走過來,將一張字條交給陳慶之,隨即退到一旁。陳慶之看到字條,面色微變,沉思片刻,將字條遞給坐在他對面的劉益守。
只見上面寫道“夏侯夔欲襲睢陽”,就這么簡簡單單七個字。
“送信的人呢?”
陳慶之問馬佛念。
“一個乞丐送來的,大字都不認識一個。”
馬佛念癟著嘴說道,似乎很不高興。他最討厭這種云里霧里的事情了。
“這是湛僧智的筆跡。”
陳慶之淡然說道。聽到這話,馬佛念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劉益守好奇問道:“湛僧智是誰?”
“譙州刺史,夏侯夔的手下,卻不是夏侯夔的嫡系。”
這張字條湛僧智叫人交給陳慶之,而且親筆寫讓陳慶之認出來,里頭可以說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湛僧智跟陳慶之通氣,不算通敵叛國,無論劉益守是什么立場,陳慶之都是為梁國北伐的大英雄,他是不可能背叛蕭衍的,更別提兩人之前就有交情在。
于公于私,湛僧智這么做都沒什么問題。
夏侯夔要是攻打睢陽,誤傷陳慶之,我提醒一下,這是應有之義吧?至于陳慶之會不會把這個消息泄露給其他人,那就跟他湛僧智無關了!
這也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出,湛僧智對夏侯夔公器私用,驕橫跋扈有些不滿,但又不便翻臉。
“夏侯夔就算是對我再不滿,如果我沒有離開睢陽,他也不會動手吧?他要是直接動手,那不是打梁國天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