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益守叫住了她。
長城公主回頭看著劉益守,目光里透出疑惑來。她今日來示警,已經是仁至義盡,難道對方還有什么想法?
“準備好出嫁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要操心的。”
劉益守從袖子里摸出一支金釵,抓住長城公主的小手,將金釵放到對方手里。大概是覺得眼前這個人已經半截在土里,又是自己名義上的“準丈夫”。長城公主沒有掙扎,而是收下了金釵,輕輕嘆了口氣。
“今日本應該是你我共同赴宴,但朱侍中剛才跟我說,宴會取消,婚事將來也會取消,讓我自行回府。我猜測你兇多吉少,故而來此碰碰運氣。
你最好盡快離開建康,現在的情況很是不同尋常,我猜父皇有殺你之心,如當年他猜忌沈約學士。”
沈約會病死,除了身體不好外,蕭衍的多番恐嚇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對于這件事,就連陶弘景這樣的道長也無法釋懷。
蕭衍雖然昏聵,但卻并非手軟,他看不過的人和事,依然是會痛下殺手的。長城公主說得不錯,這是個很聰慧的女子。
“蕭玉姈,我突然對你很有興趣了。”蕭玉姈就是長城公主的名字。
劉益守微微一笑,那帶著迷人微笑的俊朗面容,讓對方心里一突。長城公主俏臉微紅,壓低聲音呵斥道:“你有心思調戲我,還不如想想要怎么脫身。”
“你今天要不來,我怎么跑都無所謂。你今天都來了,我要是不能讓婚事辦完,那豈不是墮了劉都督的威名。
你放心回家準備出嫁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必操心,我還輪不到你來為我遮風擋雨。”
劉益守豪氣萬千的說道。
“哼,逞口舌之快沒用,我看你還是趕緊求救吧!”
長城公主急得跺腳,轉身扭頭就走,不想跟劉益守說話了。她從來沒見過這么自以為是的人,真是白瞎了那張臉!
這人看起來不錯,聽說名聲也很好,可惜長了張嘴。
等長城公主走后,劉益守面色微沉,思索著為何蕭衍的態度大變。思前想后,劉益守也不覺得是自己前期的工作沒做到位。
如果不是言之鑿鑿,長城公主也不會今日冒險來給他示警,在今天以前,對方應該也是篤信這樁婚事不會有什么意外情況的。
忽然想到蕭衍迷信佛教,一心想成為“圣王”,劉益守若有所思,估計還是禪宗的思想,讓對方心有顧忌,起了殺心。
這并不稀奇,歷史上說出“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是一無物,何處惹塵埃”這四句的慧能,也是被同門的神秀追殺,不得不另立新宗。
蕭衍或許并不在乎梁國一城一地的得失,哪怕壽陽給自己當根據地,對于蕭衍來說,也就如同丟了跟肉骨頭喂狗而已。
但是劉益守前日提出來的某些禪宗思想精華,乃是蕭衍不能接受的。
劉益守暗自揣摩,蕭衍或許是動了殺心,但未必是要下殺手,畢竟,一個篤信佛教的人,怎么能執迷于殺生甚至是殺人呢?
蕭衍的內心一定在掙扎猶豫。只是不管怎么說,這婚事估計泡湯了。長城公主確實還有點智慧,可惜她也考慮不到這個環節。
果然,等了兩個時辰,一直到天色都開始變暗的時候,才有一個宮里的太監跑來告知,蕭衍今日國務繁忙,沒有時間接見他。不過已經在建康城內安排了上好的別院,隨時可以入住。
蕭衍的態度似乎已然明朗,有殺心,但還沒有做決定,更是沒有撕破臉。
劉益守客氣說道:“請帶路。”
……
僻靜而幽雅的別院。八間房,一個前院一個后院,沒有下仆服侍。蕭衍的安排可謂是貼心,連監視的人都不留。谷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