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屬下這就重新寫一個。”
陽休之被敲打了一番,訕訕告退。
等他走后,劉益守才嘆了口氣。自從入主壽陽以來,好處是手下人明顯積極性提高了不少,做事都更麻利了。當然,不好的地方就是,某些野心已經無法隱藏,這些人恨不得劉益守現在就直接稱帝!
“韜光養晦啊,這時候稱什么萬歲!”劉益守無奈自嘲道。
……
芍陂是一個系統性的灌溉工程,不是說把河水蓄積到一個碩大無比的池塘就完事了的。它不但有著占地廣博的“蓄水池”可以儲水,還有著如同毛細血管一樣的灌溉渠,延伸到周邊地方,總灌溉面積極為驚人。
不僅如此,灌溉渠可以人為調節,哪里灌溉,哪里不灌溉,都能調配自如!
這當然是科學灌溉的優勢所在,畢竟,每年旱災來臨的時候,周邊各地受災情況是不同的。可這也變成了一個難題。
每當需要灌溉的時候,什么地方的灌溉渠要開著,什么地方要關著呢?如果全部打開,所蓄積的水肯定是不夠用的。
以前的時候,這個矛盾還不明顯,等劉益守到了壽陽,順便從淮南各地遷徙了一大批“造反戶”后,矛盾就變得尖銳起來。
芍陂周邊是豫州主要的產糧區,沒有之一。劉益守在周邊一半地方安置了只能死心塌地跟著自己的流民,壽陽本地大戶就已經不滿到極點了。
只是那些地方,都不算是芍陂周邊最好的土地,再加上壽陽人口本來就因為戰亂,很多土地都沒人耕種,所以那些大戶們都忍了。
你要是因為這個鬧事,劉益守可以直接鼓動移民把本地人給滅了,歷史上干這種事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可是能容忍占地,不代表能容忍搶奪水資源!趁著劉益守等人出兵彭城的當口,那些壽陽的大戶們就開始編造流言,說什么劉益守觸怒了河神,今年秋天會歉收什么的。
他們沒料到彭城守軍居然蹦跶沒幾天就掛了!后面要發動的一系列陰謀都還沒出手,劉益守就派兵回師壽陽。
劉益守借口除蟲除草,讓宇文泰派兵將芍陂周邊的村落都控制起來了。名義上是看看各村有什么農事上需求,實則刀架脖子,準備動手!
更過分是,劉益守派人將那些遷徙到壽陽流民也鼓動起來了,說是劉都督來為他們“主持公道”。
一時間,芍陂周邊的氣氛詭異而壓抑,火藥桶齊備,就差一個火星就引爆。
這天,劉益守終于如眾人預料的那樣,帶著親信巡視芍陂的灌溉工程,走訪各村,并在剛剛落成的孫叔敖祠堂前,將周邊各村落的族老,世家豪強的代表都召集起來。
名義上是為祠堂落成慶祝,但實際上要做什么,在場眾人都是心知肚明。涇渭分明的兩派,一邊是劉益守安置的各地淮南移民,一邊是本地大戶族老,豪強世家代表。
各站一邊,氣氛隱隱如敵對。
“近日有傳言稱,在下惹怒了河神,可有此事啊?”劉益守看著本地大戶李氏族老問道,語氣漠然,甚至有些冰冷。
“回都督,確有此事。”
李氏族老大方的承認道,今天來都來了,自然是沒有退縮的道理。這壽陽畢竟還是梁國的壽陽,至少名義上是如此。
如果是趙郡李氏那樣雄霸北方某地,部曲都有萬人那種,劉益守自然是不敢像現在這么托大玩游戲的。可是壽陽本地的所謂大戶,規模十分有限,都是些沒見識的小蝦米。
有時候往往是那些大魚都比較靈醒,反而是某些小蝦米不識抬舉。劉益守這才感慨什么叫“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人家長江黃河都不玩河神,這小小的溝渠竟然蹦出個河神來,何其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