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份互相指責的文書放在朱異桉頭的時候,這位給蕭衍服侍了幾十年的老官僚老硬幣,差點直接暴走了。
往年不干旱,沒聽說你們有什么鳥事。今年大旱,你們就開始鬧起來了爭個水源都上綱上線到了“圖謀造反”這個層次,真是把中樞當傻子呢
然而朱異生氣歸生氣,這兩位一個是蕭衍的侄兒,一個是蕭衍的女婿,手里都有兵權,朱異感覺自己是擺不平的。
沒辦法,他只能再次找到蕭衍。在朱異看來,這件事確實是小事,卻又是不好處理的小事。
“他們二人也都是一片公心,也罷,也罷。”
金佛閣里,蕭衍微笑著對朱異說道,后者聽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兩支軍隊在淮南打起來了,甚至死傷不少,居然還是“一片公心”朱異很想拿蕭衍敲木魚的棍子敲一敲蕭衍的腦袋這哪門子的公心啊
“這樣吧,調蕭映為晉安太守,東揚州刺史。讓他帶著吳興子弟去鎮守晉安,不要在淮南了。”
蕭衍嘆息道。本想讓蕭映制約一下劉益守,可惜兩者段位差得太多了,蕭映文斗武斗都不是劉益守的對手。
晉安就是劉益守前世所知的福州,那邊正在鬧民亂。時不時就是百人千人規模的械斗什么的。
閩越渠帥陳稱、吳滿等人時有反叛,朝廷招安了老實片刻,轉眼又反叛,局面很是不好。夏侯夔剛剛平定了永嘉郡浙江溫州,蕭衍似乎又想玩平衡,不希望夏侯夔鎮壓晉陽地區的民亂。
因為真要讓夏侯夔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了,那么他統轄的那些閩越豪酋們聯合起來,也是一股強大的勢力,任何帝王都不能看著這種事情發生。
更何況,南齊末年,各地藩鎮叛亂蕭衍當時亦是坐鎮襄陽,屬于藩鎮之一,閩越地區就很不安分,只是造反沒成功而已。蕭衍本身就是藩鎮造反成功上位,又怎么會看不清這一點呢
讓蕭映坐鎮晉安,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免得在淮南整天跟劉益守斗氣,把光陰和才華都白白消耗掉了。
蕭衍看得很明白,比起手腕活絡多變,心思狡詐詭譎的劉益守,蕭映實在是個老實孩子,被欺負慘了都沒地方說理。
“下旨,馬頭郡與鐘離郡的太守人選,讓劉益守自己擬定。兩地軍務就由劉益守負責,所在州郡不設刺史。”
蕭衍嘆了口氣說道。
梁國的制度,并不是每個州都要設刺史的。因為南北朝的趨勢,就是州郡分割,大州變小州,有的州甚至不如以前一個郡那么大。
有些不重要的州,根本不設刺史一職,直接由周邊所在行臺,都督x州諸軍事包括進去就完事了。
蕭衍現在安心修佛,把兩淮防線東段徹底交給劉益守處理了。
至于兩淮防線的西段,一向都是造反最積極,兩邊來回橫跳最頻繁的區域之一。蕭衍就算把這一片“河南區域”交給劉益守,劉益守也管不過來。
“陛下,劉益守現在手握重兵,只怕”
“無妨的,今年朕的壽宴,再讓他來嘛。他要是不敢來,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蕭衍摸著長須笑著說道。前些日子劉益守向他進獻了幾十套精美餐具,都是用白瓷燒成,佛學色彩濃厚,以蓮花紋路打底的各類器物。
瓷盤、瓷罐、瓷勺、瓷碟,成體系又各有千秋,一看就知道設計的人匠心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