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會知道坊門里面會竄出什么,有可能是叼著骨頭的野狗,也可能是世家豪強的私軍。
而被廢棄的洛陽宮,也根本不能住人。之前元景植在洛陽宮完成登基儀式后就撤到金墉城居住了。
如今賀拔岳大軍的糧草雖然屯積在那邊,但巡視的士卒就跟上下班差不多,并非吃住都在那里,因此糧倉的防守有著很大破綻。
所以馬佛念的提議看似狂妄至極,實則膽大心細,對洛陽城的現狀非常熟絡。
楊忠想了一下,如今賀拔岳戰事吃緊,帶路黨們的消息說洛陽的守軍在不斷往前線抽調,退下來的都是傷兵,糧倉的日常巡視很松懈。
然而不管怎么兵力吃緊,不管怎么防守松懈,一千人這么大的規模,瞎子也能看到了。就這么大搖大擺的過去還是太招搖了。
但如果把偷襲放火的人數壓縮到一百人,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很多事情了,更何況還有那些元氏的帶路黨們打掩護。
楊忠覺得馬佛念不愧是當初一馬當先殺進洛陽城的勐人,他這個用兵的方式跟當初的白袍軍如出一轍。
雖然說一千人打進去更保險一些,但被發現的機會也更大,幾乎不可能是“偷襲”。
“行不行,一句話。”
看到楊忠思索良久,馬佛念不耐煩的催促道。
“那也行吧。”
楊忠很是勉強的答應了。
“全軍出擊,萬一有詐,那不是要全折在洛陽城里此戰我早有考量,楊將軍就不必擔心了。”
馬佛念咧嘴一笑,瞥了那名元氏的帶路黨一眼,帶著不屑與輕蔑。
“放心,我們都督說了,事成之后,將來有什么需要,我們有求必應的。”
楊忠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安慰道,生怕馬佛念脾氣臭誤大事。
“楊將軍放心,這件事一定辦好,一定辦好。”
那名元氏子弟戰戰兢兢的帶著馬佛念和一百勇士走了。
不知為何,楊忠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馬佛念這次一定會把事情辦成他也不知道這種預感是怎么來的。
或許,當年白馬寺留下的那個地道,給他的印象太深了,正好直通洛陽宮。楊忠不知道現在洛陽的守將知不知道,反正洛陽城里的某些世家應該是知道的。
要是這個地道沒有被賀拔岳的人注意到,又沒有被破壞,那么此戰便很有趣了。
因為當年在洛陽給陳慶之出餿主意,差點把元顥干死的馬佛念恰好也知道這個地道。
楊忠一時間有些感慨,當年要是陳慶之聽從馬佛念的話,直接把洛陽納入梁國版圖,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可惜時間不能倒流,永遠見不到那一幕了。
賀拔岳大軍前方戰局不利,高歡軍的輕騎全天候襲擾賀拔岳大軍的運糧車隊。一把火燒了運糧車就跑路,每次賀拔岳的援兵趕到時,眾人都是望著被焚燒的糧草無計可施。
為了改變被動的局面,賀拔岳不得不從洛陽抽調兵馬,渡過河橋向北進入河內,準備圍攻野王城。
因為擔憂被襲擾,所以賀拔岳幾乎是步步為營,先后攻陷了平皋、溫縣、懷縣等地,封鎖了野王城通往鄴城方向的水路不是陸路,不讓鄴城那邊的糧草通過沁水運輸到野王城。
又在野王城南十里建立大營,顯然是做好了畢其功于一役的打算。
賀拔岳這么指揮雖然穩得一筆,將段韶所率輕騎的活動范圍壓縮到了最小。但與此同時,他自身的兵力也分散了,單獨一軍已經無法完成對野王城的包圍。
段韶在打擊賀拔岳大軍的糧道,賀拔岳也把沁水封鎖了,不讓野王城的高歡軍好過。雙方已經擺開陣勢,陷入詭異而恐怖的僵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