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場失敗,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敗,都會打破這個暫時的僵局。
很自然的,韋孝寬麾下精兵一波一波的被調到前線,導致金墉城守備空虛。除了負責糧草轉運的隊伍以外,洛陽城基本上就只剩下象征性的守備力量。
無奈之下,韋孝寬不得不讓押送糧草的兵馬與守備糧倉的兵馬進行輪換,畢竟,押運糧草比守在糧倉里侃大山要辛苦多了。
每次換防,留在洛陽宮里的都是累如死狗的押運隊伍。熘號的,開小差的,去洛陽其他坊打秋風的士卒一茬接一茬。
要讓馬兒跑得好,就要讓馬兒吃飽。韋孝寬深諳此道,因此對這些看守糧倉的開小差士卒都不怎么處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得去就行了。
只要不是鬧得太兇,他就當做沒看到一樣。
這些人又要看糧倉,又要心驚膽戰的押運糧草,冒著被段韶所率輕騎偷襲的風險把糧草送到沁陽前線,實在是太辛苦也太危險了。要是以嚴苛軍法處斷這些人,只怕過不了幾天都不會剩下多少人了。
至于楊忠指望的密道,只能說他想太多,那玩意早就被韋孝寬命人把出口堵住了。
這天下午,韋孝寬正在金墉城內某個辦公用的側殿查看地圖。
或許賀拔岳還覺得自己離勝利已經很近,似乎高歡離倒下就差一口氣。
但韋孝寬卻知道,賀拔岳的戰略,從根子上就已經輸了。賀拔岳知道自己沒什么號召力,所以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就是拼命的借力元氏,又害怕元氏做大。
這也是為什么賀拔岳無法放棄洛陽的最根本原因。
在賀拔岳看來,以洛陽為都城,號召北方豪杰響應,再造帝國,似乎并不是多久遠的奢望。
畢竟,洛陽喪亂不過是年前的事情,當時的那一批人,只要是沒死于戰亂,多半都還活得好好的。
然而韋孝寬卻感覺,時代已經徹底的變了,北魏已經徹底滅亡,元氏已經徹底完蛋,再也救不回來了,哪怕只是名義上的樣子貨,也都損壞殆盡。
哪怕賀拔岳戰勝高歡,后者也依然可以龜縮回冀州,積蓄力量。而賀拔岳要經營洛陽,又談何容易
只有把洛陽打造成為給高歡放血的利器,才算是對這根“棺材釘”的廢物利用。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根子上都錯了,這一仗還能打贏么
“愚不可及”
韋孝寬低聲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他現在根本就不關心前線打得如何,在他看來,目的都錯了,無論戰術如何,都不會取得理想的結果。
所謂南轅北轍,正是如此。
“韋將軍,洛陽城內有私軍嘩變”
一個親兵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喘著氣對韋孝寬說道。
“知道了,派一隊五十人去清理了。以后這樣的事情就不必報上來了。”
韋孝寬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說道。
他們來到洛陽以后就挨家挨戶的搶糧食,如果不搶,就得不到軍糧,因為關中已經斷糧了。
反正賀拔岳也豁出去了,將來消滅高歡后,要重新經營洛陽,現在這些住在洛陽城里的人都是會被第一時間清理掉的。
他不允許有人在洛陽城以主人自居
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賀拔岳打算拿這些搶來的東西犒賞自己人,何必對反正已經得罪死了的洛陽世家豪強們客氣呢
他們下狠手,洛陽城里的大戶除了逃亡以外,也是時不時的組織私軍鬧一下,甚至去洛陽宮偷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