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霸先看得明白,想得通透,既然不可力敵,那么我保全自身,方為上策。
說不定十年后有機會我還能卷土重來,也未可知呢
何必現在就跟劉益守死磕,然后被對方明明白白的砍死呢
“你叔父我,感覺此戰頗為兇險,不如你帶部分家鄉子弟,先行坐海船離開廣州。若是能打敗建康來的軍隊,叔父再派人通知你們回來。
若是事有不諧,到時候我便率部前往,與你們匯合。”
陳霸先有些難為情的說道。
不久之前他還在說可以擊敗朝廷的平叛大軍,唯一要戰勝的就是自己的恐懼云云,結果今日就改口說此戰兇險可能大敗,不亞于自扇耳光。
然而陳蒨卻像是松了口氣一樣,半點意外都沒有,倒是讓陳霸先看得眉頭緊皺。
“怎么了,你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陳霸先有些不滿的責問道。
“回叔父其實吧,除了我們帶來的家鄉子弟外,廣州本地士卒們普遍不愿意與建康的大軍硬碰硬。在他們的家鄉作戰,若是生靈涂炭,倒霉的也是他們自己。
而在自己鄉里,他們又不能像其他客軍那樣劫掠,也沒有作戰的心氣,純粹為了活命而已。
兵法里不是說這叫散地么”
陳蒨有些為難的說道。其實很多話他都是一直想說的,只是沒有機會開口去說而已。
跟建康的大軍作戰,與收拾李遷仕之流,那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只不過他也沒想到陳霸先要坐海船逃走。
“叔父,晉安郡福州以東的外海,有很多島嶼,常有漁民和海盜混雜其間,去那里暫避風頭也好。
那里離陸地也近,行船風險小,一旦有變,我們還能隨時殺回來。比困守廣州要好多了,而且不像是往南走,那邊俚人多,又是茂密叢林,其中有太多未知,風險太大了。
劉益守得了廣州,已經達到目的。他肯定沒有多少精力放在我們身上,畢竟,我們跟他又沒有殺父殺子的大仇。”
陳蒨的建議很中肯,就是讓陳霸先帶著少量親信部曲,坐海船逃到劉益守前世的舟山群島一帶掩藏行跡。
然后派人到陸地上打聽有什么大事發生。
有機會就去找機會,沒機會就繼續茍著。
聽上去好像很靠譜的樣子,陳霸先心里揣摩著要不要放棄廣州的局面,重新另起爐灶。
其實之前跟蕭勃、李遷仕他們斗爭,已經折損了不少精兵,實力大不如前了。如今又有冼夫人和朝廷的偏師牽制著,實際上陳霸先在廣州的日子真不太好過。
以這樣的狀態去跟朝廷的平叛大軍對壘,說實話,勝算真的太低了。特別是劉益守還在修大庾嶺古道,擺明了是打算穩扎穩打,不介意在廣州硬剛幾年的。
以朝廷的財力,可以耗幾年。但是戰場在廣州地界,就意味著田里的收成完全無法保證,誰也沒有心思去耕作,更不要提誰才有實力把地里的莊稼收到自己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