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斛律金當年也不會把幼子送到那邊去鍛煉了。
“當年還是小瞧了吳王啊,下的注不夠重。”
斛律金自言自語道,說得斛律光一愣。
“父親這是何意”斛律光沒有聽懂斛律金在說什么。
“我們等高歡與劉益守決出勝負就行了,其他的,打了這么多年的仗,今年就休息休息吧。秋收的時候,為父帶你出塞去草原打獵”
斛律金哈哈大笑道,走過去拍了拍斛律光的肩膀,二人一同進入了幽州城。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如果說婁昭君在謀劃大事,斛律金在坐山觀虎斗,那么在暴風雨中前行的高歡,則是在與各種困難做艱苦卓絕的斗爭。
大軍撤退第二天,傾盆大雨而至。大軍頂著雨水行軍,等雨停了以后,一個個都是人困馬乏,又不能生火造飯,軍中怨聲載道。
預料之中的梁軍追兵卻沒有出現。
張保洛領軍開路,薛孤延斷后,莫多婁敬顯帶兵走奇雒城方向以為疑兵,高歡坐鎮中軍自不必提。
軍中各部主將倒是配合緊密,沒有怨言,都是一心想著怎么能逃出生天。
然而回家的路,并非是一片坦途。因為哪怕軍中各部齊心,也無法抹平那些客觀上的不利條件。行軍只是開始,突圍才是勝負的關鍵。
懸瓠到汝陽城的直線距離,不過一百七十多里地,看起來,大軍正常行進,也就三天到四天的腳程。
但是這路并不好走,很多地方下雨后都是泥巴地,又不是官道,所以行進速度比預想中慢了許多。
高歡沒有選擇沿著河道走,因為那樣行軍等于是把大軍擺開讓梁軍的水軍暴揍他也知道,梁軍一定在關鍵節點等著他們沿著河道走,會提前跟敵軍的伏兵碰面。
劉裕卻月陣三千步卒痛毆北魏三萬騎兵的慘痛教訓歷歷在目,這次梁軍水軍也是異常活躍,高歡可不敢托大。
雨停了之后,行軍速度才算是提了起來。
在大軍路過懸瓠以北的臨汝城時,城中守軍居然膽大包天的用床弩向東魏軍射擊,試圖將他們驅趕遠離。
面對這樣的瘋狂挑釁,高歡憋著一口氣,不跟那些守軍一般見識。
梁軍的那些惡意,他已經感受到了,也知道對方會為什么如此瘋狂。
但是他知道歸知道,卻沒有辦法還擊,更無法解套。逃出河南,乃是最大的任務,除此以外,所有的事情都要靠后。
高歡只得帶著大軍遠離汝水,朝東北而去,準備渡過澺水即古代新蔡以北的洪河河段前往汝陽。
然而,正當張保洛的前鋒軍架設好浮橋,并且已經率部渡過澺水的時候,一支水軍突然從河道下游沖出,對著正在渡河的高歡軍中軍瘋狂射擊
一時間,正在渡河的那些魏軍士卒紛紛落水,死傷慘重
不止于此,那些腳踩式的明輪船,還不顧傷亡沖過來將浮橋的繩索割斷,朝著浮橋上拋擲裝有猛火油的罐子,并點燃了浮橋。
不出意料,本就脆弱的浮橋被毀,不少浮橋上的士卒或掉入水中,或被點燃焚燒,頓時死傷無數
高歡連忙命兩岸的魏軍士卒架起床弩還擊。
然而當他們準備好攔截那支水軍的時候,對方又逃之夭夭,順流而下不見蹤影了
一連三天,高歡軍就在這里跟那支水軍爭奪澺水的控制權
兩支軍隊,一邊在搭建浮橋,一邊則是在沖擊浮橋。
不過最后高歡還是慫了,他真的沒有時間在這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跟梁軍的一支水軍偏師玩什么“打蒼蠅”的游戲。
敗了萬劫不復,勝了亦是沒什么可稱道的,依舊無法擺脫當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