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船只,已經開始熊熊燃燒起來。敵人似乎是擔憂船隊跑掉,重點招呼他這條船,猛火油拋得夠分量。
這條船二層的木料已經開始燒得倒塌,船艙里的空氣也開始變得灼熱刺鼻。
這一系列變故,都不過是瞬息之間。
邢杲的親衛,看到自家主公都被嚇傻了,連忙一邊拽著邢杲的胳膊,一邊大聲叫道“主公,讓我等護你離開這里。只要主公安全離開,將來再帶著大軍給我等報仇啊”
傻子也看明白了,他們今日要吃大虧,不脫層皮很難逃離此地
葛榮不得人心,哪怕在自己人當中,也是聲名狼藉的糊涂蛋。可是邢杲不同,邢杲很得人心啊因為河北的流民跟著他,欺壓劫掠青州的本地人,撈足了本錢。
那些流民搖身一變,從奴仆和佃戶變成老爺,還三年不納糧,這一切都是邢杲給的,他們又怎么會不為邢杲效死呢
劉益守最讓手下人佩服的地方,就是他從來不按自己的印象去看待別人,而是會通過實際調查得出真實結論,再采用不同策略去應對。當他調查過邢杲隊伍的成分和政策時,就知道青徐世家的郡兵,絕不是邢杲流民軍的對手。
有序的少數,擊敗無序的多數,并不稀奇。更何況邢杲已經算是“有序的多數”這是一不小心就能徹底掀翻魏國的存在,豈是那些腦滿腸肥的世家中人可以對付的
邢杲由親兵護送著出了船,一字長蛇陣的船隊,四處都在燃燒。未燒著的船,被燒著的點燃,又進退不得。
跳入水中的士卒,又被列陣伸出的長竹竿捅死。那些人離得遠遠的,不僅用長得嚇人的竹竿去捅,還卑鄙的拋射冷箭。許多邢杲軍的士卒,就是這樣在水中被射死,又或者來不及脫掉盔甲,掉入水中沉底。
邢杲在互相連著船只上跳躍,親衛一個接一個的被射死,被不知道哪里伸出來的竹竿捅死,還有落水后不知所蹤的。
大概是上天庇佑,又或者是氣運好得驚人。他看到了一艘被自己這邊人放下來的小船,那艘大船上的人似乎來不及登船就都落水了,或者被活活嗆死了。等他跑到那邊的時候,大船已經被燒得緩緩下沉
“主公,上船”
身邊最后一個親衛跳上那艘小船,從水里撈起一根不知道從哪里飄來的竹竿,將其伸出到邢杲面前喊道“主公,抓住竹竿,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邢杲站在搖晃的大船上,耳邊傳來士卒的嚎叫與呻吟,看著遠處火光照耀下僅僅只能看到模糊身影的那支軍隊,他僅僅的握住拳頭后又松開。
老實說,自己帶來的這支奇襲的隊伍雖然精銳,但人數卻并不是很多,只有五千人而已。因為人數再多的話,就很難掩藏行跡。
現在不就是被敵人察覺到蹤跡了么
他損失這點人,其實也算不得什么,只要回到老巢光州,一樣可以滿血復活。
這一戰最打擊人的,不是人員和物資的損失,而是打擊了他在軍中的威信,也打擊了他本人的自信
傷害雖然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好不容易爬上小船,邢杲從路過的大船甲板上撿了一面圓盾,護住了自己的身體。那位給自己撐船的親衛,身上已經中了五六箭,看著像個血人,只是都沒射中要害。
“主公,出了水道就是清河,到時候順流而下”
親衛正在說話,一箭穿過他喉嚨,話語再也沒有說下去,人就栽倒在水里,水花濺了邢杲一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