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冷靜的下令,不動如山。
對面大營的動靜很大,但很快,又消沉了下去,似乎有馬蹄的聲音遠去。羊侃軍大營北面,依然有軍士點著火把列陣。營內具體是什么情況,宇文泰沒法看清楚,但從外面看,似乎沒什么變化。
“羊侃大軍,應該是往南面的兗州城去了。”
宇文泰不動聲色的對尉遲迥說道。
“去兗州不太可能吧”
這黑燈瞎火的去兗州,只怕不太安全啊
尉遲迥限于見識的淺薄,還無法參透其中的玄機,尤其是羊侃為什么要帶兵深夜離開大營往南面而去。
宇文泰有栽培尉遲迥的意思,提點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羊侃軍輜重大半在兗州,若是兗州大營有失,他們就算是有十萬兵馬,又能怎么樣呢”
羊侃三十多歲了,打過不少大仗惡仗,自然是知道深夜行軍,非常危險容易被伏擊。可是,對于糧草輜重被毀這種事情,就算明知道前面有陷阱,那也要硬著頭皮上啊
這種情況根本容不得你去猶豫不然這么多人馬,餓也要餓死了。
宇文泰心中暗暗嘆息,尉遲迥到底還是太嫩了點,而且不夠果決。
“嗯,你可知,和劉都督相比,你差在哪里么”宇文泰看著遠處羊侃軍的營地問道。
“劉都督玉樹臨風與那潘安宋玉也不逞多讓了,外甥我自然是比不上的。”
尉遲迥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嘲諷了劉益守一句。
“你啊你啊”
宇文泰長嘆一聲,把手搭在尉遲迥的肩膀上說道:“才智可以隨著年齡慢慢增加,見識亦是可以跟著閱歷一點點積累。唯獨這心性,很多時候渾然天成,后面你怎么努力也沒有用。
將來你才智或許還能勝過劉都督一籌,可是若是談到心性,你差他很遠,恐怕垂垂老矣也難以企及,唉。”
沒想到宇文泰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尉遲迥大受打擊他垂頭喪氣的問道:“舅舅,我就這么差勁么”
“不是你太差勁,而是劉都督天生就是當王的人。心志堅定,有勇有謀,做事又豁得出去。這次若是我在他那個位置,恐怕未必敢待在博平城內當誘餌。”
“劉都督是誘餌么我怎么沒看出來”
尉遲迥一臉困惑問道。
宇文泰這才察覺很有可能是尉遲迥知道的事情太少,還在“局外”,根本沒看懂棋局如何。他無奈擺手道:“劉都督這一次玩得非常漂亮,你就看著吧。等你看明白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尉遲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宇文泰卻失笑著搖搖頭。很多精妙的策略,也要看懂的人才會覺得妙,不然就是莫名其妙。羊侃后知后覺,又失于狠辣,失敗并不是件意外的事情。
“可以回去睡會了,羊侃已經離開了。”
宇文泰有些落寞
的說道,似乎頗為羊侃感覺惋惜。
兗州城外的羊侃軍大營,戰斗已經結束。成群結隊的俘虜被羊敦的人馬集中起來看管,兩邊的士卒,很多都認識,所以并沒有下死手。
不過他們彼此間雖然沒往死里打,可最先沖進大營的彭樂,卻沒跟羊侃的人客氣。羊侃營地里本來就不是精銳,而且,羊侃當初為了封鎖兗州城,還分兵修筑了好幾個營壘。
這些營壘此番不但沒有護住營地,反而攤薄了兵力
彭樂帶著騎兵沖營后,羊敦的步卒就到了,為了減少傷亡,彭樂也沒有再沖進去,而是用騎兵攔截從那些營壘里面沖出來的援兵。
有心算無心,現場的情況又是比較混亂,所以戰斗一直持續到天亮才完全結束。羊敦不僅占據了羊侃在兗州城外的大本營,還趁機攻占了沒多少人駐守的營壘,繳獲了羊侃軍的大部分輜重。
“都督號令,命在下在兗州城待命。若是羊侃帶兵沖破封鎖來到兗州,那在下就配合羊敦將軍擊潰羊侃的援兵。若是于將軍擊潰了羊侃,那他會帶人來這里跟我們匯合,就沒有在下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