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樂粗獷的對著羊敦拱手行了一禮,然后帶人到一旁讓馬兒在河邊飲水。兗州是泗水與洙水交匯的地方,水源豐沛,戰略地位也比較重要。
羊敦的態度,可以說直接影響了濟南郡以南的魏國領地會不會投靠梁國。此戰已經勝了一半,就看于謹帶著步卒在路上能不能埋伏到羊侃的援兵。
若是錯過了,漏了,那只怕后面還有一番苦戰。
羊敦走到彭樂身邊,對他拱手行禮道:“彭將軍辛苦了此戰彭將軍為首功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
“請講”
彭樂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得虧是打了勝仗他心情好,要是心情不好,才懶得跟羊敦在這里嗶嗶。
“彭將軍在泰山郡,何以躲過羊侃的偵查這兩千騎兵可不是小數目,行軍動靜大呢。”
這倒是個實在話。此戰能勝,沒什么稀奇的,說白了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但是你行軍要怎么隱瞞住自己的動靜呢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泰山郡是羊氏的基本盤,一支隊伍大張旗鼓的行軍,肯定難以瞞過羊侃的耳目。這次羊侃之所以會中計,不是因為他蠢,而是他對于自己的情報獲知非常自信
只是有時候自信過頭,就容易翻車。
“我們不是從博平來的啊,我們是從任城來的”
彭樂也不知道要怎么說,只好對羊敦提了一下。
“任城任城不是在兗州城的南面么你們為什么會在任城”
羊敦還沒轉過彎來,劉益守屯兵泰山郡博平城,這一點毫無疑問,彭樂等人是怎么到任城的
“都督先是讓東平郡的民夫服徭役,到泰山郡的博平來。然后悄悄換上我們的軍服,到宇文泰的大營里點卯。
我們則是換上民夫的衣服,幾天后假扮民夫的隊伍原路返回東平郡,至于馬匹和輜重,已經提前分批直接運到任城了。羊侃只能盯住陸路,他是盯不住水路的。
我們轉移到東平郡,就瞞過了羊侃的耳目,然后坐船到任城,再水路往北到兗州城附近,下船整軍,襲擊羊侃軍大營,都沒怎么消耗馬力。”
彭樂得意洋洋的說道。
羊敦恍然大悟。
沒錯,羊氏的關系,在泰山郡內,確實是根基深厚,耳目眾多。可是東平郡卻一點根基也沒有,更不要提那邊的世家已經全被劉益守給收拾了。
他在東平郡還分田地,減田租,懲治惡貫
滿盈的世家子弟。可以說東平郡才是劉益守的地盤,羊侃又怎么從那邊打聽到彭樂大軍的動向呢
至于任城的事情,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彭樂沒說,羊敦也不好意思去問。
“你是說,在汶水岸邊,跟羊侃對峙的,是東平郡的民夫。你們大軍的主力在于謹那邊,騎兵在你手里,對么”
羊敦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不知道,大概是這樣吧。”彭樂摸摸頭,羊敦的問題已經超出了他所知道的范圍,反正不管怎么樣,這次于謹交待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沒啥好說的了。
“劉都督真是”
羊敦醞釀了半天,也不知道要用個什么詞來形容,只能說此人真是藝高人膽大,為了獲勝,什么游戲都敢玩。不過換個角度看,如果劉益守不在博平,羊侃會上當么
這一套組合拳真是環環相扣,尤其是彭樂的軍隊變成東平郡的民夫,東平郡的民夫變成宇文泰大營里的新軍,完美的實現了戰略欺騙,讓羊侃以為劉益守大軍仍然在跟他對峙。
羊侃或許也懷疑過這支大軍為什么沒有騎兵。但一想到騎兵的機動性,那么騎兵在博平城以待時機,似乎是一個可能的選項。
而兩軍對峙的情況下,他已經來不及去細細思索這件事情的真偽。
“真想見劉都督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