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李盞的身份,明面上是來為王爺宣旨,實則是來徹查江州貪腐的。而江州又是鹽課大州,眾人便忖度著,應是來徹查鹽課的事宜了。
周韞心道這此番殿下安排頗有些手腕。
雖說江州的鹽課一向由衙門的鹽督司管協的,但是近些年來王爺也逐漸有了插手鹽課的權利,只是一直未過多地過問罷了。
王爺此舉定是想做個樣子給眾人瞧。
那海安道的游騎將軍是父親那邊,州府衙門負責的人,自己是王爺這頭的,這番去豈不是教兒子督老子嗎?
如此辦,外面定會認為桓王此舉大公無私,便是其中有些什么彎彎繞繞的,那也無甚干系于王府。那自己此行便更須得小心著辦。
二人又敘了些公務上的事,赫連桓道已是暮鼓時分,便留周韞一道用晚膳。席間赫連桓又說已叫人去周府傳了話,今晚周韞就住在王府,這里地處城北,明日自北門出行能近些。周韞不好推辭,于是便留了宿。
翌日,周厘與周韞父子分頭出行。
周厘此去鹽郡是官府派他與旁的幾人去督查鹽課,除了海安道,還有臨平道,南海道等多處轉運點需他協調。
原來也是因著圣上先前的旨意之故,大內監司要親來江州宣旨。再加上近些年戶部里有些大人說江州的稅賦賬目總是有些古怪,朝廷也一直在揣度莫不是有人從中把持,也派人探查過,終是沒個究竟。
江州官府中人想著,難保皇帝此次不是為這事來,假意要來宣旨,實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為了保險起見,衙門便決定先教各協輔司去自行查辦各自負責的部分,這不,周厘這鹽課協輔司身上的擔子便更是重中之重。
而這頭的周韞則是替王爺跑一趟海安道,也是因著圣上的旨意。
赫連桓的身份雖然有些尷尬,然今時不同往日,他已不是昔年那個黃口小兒了——如今的赫連桓已在料理州內大小事務,早就在江州站穩了腳跟,州內衙門軍政總管若有消息皆會報與他。
如此行徑確實有些僭越,但赫連桓心里認為只是衙門中人瞧不起那新來的崔刺史——窮鄉僻壤的知縣出身會管理富庶之州嗎?
而自己做的些許更是一心為了江州,如此做也無甚大錯。
大內監司此來,赫連桓深恐莫不是這位不同父不同母的哥哥容不得自個兒?那李公公若是真得了什么旨意,定是少不得要揪些錯處,只怕一個不小心別給自己扣頂謀逆的帽子。
于是他便也教自己府中的門客去協督些江州的稅收事宜,而鹽課這方面便正好交給了周韞去辦。
此間用意與周韞自個兒揣度的并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