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二人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有個司饎房的小宮女進來了,看到周窈棠二人面前堆放著大大小小的螃蟹殘肢,淺笑著打趣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呀?想吃蟹了也不必翻那潲桶嘛。”
周窈棠聽了,也笑著說道:“姐姐這是想到哪兒去啦?想必姐姐也聽說了罷,丁淑儀疑了我們司膳房的吃食,將竹姑姑她們送去內侍監了。我們不過是想尋點線索,瞧著能不能幫上些忙罷了。”
那小宮女聽了,略微思索了一會兒,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說道:“你們是想尋上午從外頭送進來的蟹罷?我記得當時大家一塊兒圍著吃午飯的時候,你們司膳房的絲竹同我們講過,說上午送來的蟹好像有只個頭好大的,本來她們想把那只第一個送上鍋蒸了,結果取出來清洗的時候卻發現已經不會動了,那么大的家伙竟然是只死的,甚是可惜呢。”
“據說當時你們典膳十分生氣,也沒有立刻把那只蟹丟進泔水桶,而是索性扔到了咱們住的后頭院子中一個小水缸里頭,還玩笑說如果要是這蟹明天活不過來,就要去找采買太監和送貨的皇商賠呢!當時我們還笑了好一陣子。我覺得你倆可以去后院兒里頭瞧瞧,說不定此刻那死蟹還在水缸子里頭呢。”
周窈棠與朝露聽了,都對她表示十分感激。
“得虧著姐姐的好人緣兒、好記性,我們這便去尋了。若能尋到,姐姐可真是咱們司膳房的大恩人了。待到竹姑姑她們被放回來,妹妹定要稟了姑姑,然后做些精致好吃的贈予姐姐!”周窈棠高興地說道。
那小宮女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道:“得了得了,咱們本就同屬尚食局,還分什么彼我?你這新來的小學婢居然這般油嘴滑舌,越說越離譜。你們且快去找罷,我還饞著你答應的吃食呢!”
“對了,還未請教姐姐名諱?”
“我叫冬瑟。”
朝露聽了,笑著叩了叩周窈棠的腦門,道:“連人家名字都不知曉,也敢許諾得這般輕巧?剛來第一日,我倒是要瞧瞧你做得出來什么好吃食,給我也嘗嘗。不過若是你做不出,我可不會叫桑菊和絲竹她們來幫你,到時候咱們大伙兒一起瞧你怎么哭鼻子。”
周窈棠卻狡黠地一笑:“你忍心嘛?就算我一時不會,冬瑟姐姐定然愿意等到我學成的那日。到時候我定要做出許多好吃的,別人都有,就不分給你。”說著,她還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冬瑟見著她們倆嬉笑怒罵著,忙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你們再鬧下去天就黑了,可還要打著燈籠找那死蟹么?”
周窈棠聽了趕忙斂了聲,二人又道了遍謝,這才匆匆地趕往掖庭宮后頭的院子里。
院子的角落里果然立著一只小水缸。周窈棠和朝露跑到跟前,扒著缸口一瞧,只見缸底正一動不動地躺著一只死螃蟹。
好在水缸里頭只是淺淺地盛了一點水,周窈棠一手扒著水缸的沿,一手伸進了缸里,麻利地將死蟹撈了上來。
朝露將早備好的食盒端了過來,將死蟹裝進了食盒里頭。
此時外頭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洛安京的天空又高又深遠,所以沒了陽光的照耀,天幕上頭像是被潑了一層濃墨一般,瞧不到盡頭。
周窈棠暗下決心,決不能讓今日之事如天色一般沉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