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情瞬間明媚了起來。
周窈棠走到廂門前,打開房門讓外頭的暖陽照射進來,瞧著外頭秋高氣爽的天色。
她走到掖庭宮的院中,尋到水井邊上的一只小桶,于是便從井里頭打些水上來梳洗。
周窈棠站在水井邊,將打水用的水桶丟了進去,兜了一大桶的井水。她的雙手拿著麻繩,正想往上頭拉,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又忘了手掌中的傷還未痊愈,根本使不上勁。
一方面是這桶很深很大,盛進去的水很多,所以連水帶桶本來就十分重,自己的手又因為疼痛無法使盡全力將桶拉上來;另一方面是這麻繩的表面十分粗糙,繩子本身很粗,她雙手才能拉得住,若沒有傷尚且費力,更何況現在?
于是周窈棠歪著腦袋想了想,折回房中取了只帕子后又回到井邊,將帕子覆在麻繩上。做完這些之后,她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忍著手部傳來的陣陣痛感兜著下頭那只桶左右擺了擺,將里頭的水晃掉了不少,僅剩一點底子的時候再向上拉。
周窈棠屏著一口氣,好容易將僅剩小半點底子的水桶拉了上來,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提著桶的把手邊緣,將桶放在了地上。
周窈棠擦了擦頭上冒出來的汗水,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已是通紅。
隨后,她找了個水盆,從桶中舀了些清水到水盆里,然后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只絲帕,然后將絲帕輕輕地浸入水里。
周窈棠將自己的雙手一道放入了水中,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經過寒冷的秋夜,井水十分冰冷刺骨,周窈棠的手浸進去,只覺得指骨要被凍僵了。換做往常她才不會如此做,但是因為手掌患處的疼痛,她感覺整個手掌都火辣辣的,又想到昨日竹司膳細細替她擦拭時冰涼舒適的觸感,這才會把手整個兒得直接泡進去。
周窈棠泡了一會兒,手部享受了片刻清涼。
接著,她便用浸濕的絲帕仔細地擦了擦臉頰,然后折了根楊柳枝沾著一種用木炭、細砂、粗鹽和茯苓等藥物熬煮的潔膏,將牙齒刷干凈,又漱了漱口。
之后周窈棠用余下的井水簡單地梳洗了一番,然后又回到房中偷偷地取出一早備下的米黃色敷面粉,對著房中僅有的一面銅鏡,將粉用手指挑了一點兒出來,細細地均勻抹在了自己的面上。
本來那日她是為了偽裝成普通的王府侍女才專門做了些這種黃色的粉膏,然后將皮膚本來的顏色覆蓋掉,變成如今這種缺少氣色的蠟黃。
而后來,她臨進宮時得知自己的面容與宮中某個已故的寵妃有幾分相像,于是為了掩人耳目,躲避這種巧合所帶來的無論是災禍還是注目,這才每日都敷這黃粉偽裝。
抹完了敷面粉,她又將自己睡了一夜早已散開的發髻拆下,重新梳了代表最低等宮人的雙環垂髻。
做完了這些,周窈棠在自己枕下摸索了一番,從中摸出了早前從竹司膳房中帶回來的裝有紅花油的藥瓶。她輕輕地將藥瓶擰開,學著回憶中竹司膳的樣子把紅花油滴了一點兒到掌心里頭。
周窈棠知曉要先在掌心將藥油搓熱了、再在患處進行按摩的效果會比較好,但是此刻她的手掌本就痛得根本碰不得,又如何自行揉搓呢?
正當她一籌莫展之際,她想到搓揉掌心的動作本就是為了將藥油預熱,所以其實只要能將這紅花油變溫熱些便可以了。
于是周窈棠將藥油攏在手掌之中,手掌和手指微微拱起,忍痛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但是并不合攏,而是在兩只手掌之間留了一個密閉著的空間。
之后,她尋了把椅子坐下,將并在一起的手掌輕輕地放在了兩只膝蓋彎的中間,然后將雙腿盡可能地合攏,靜靜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