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院廊的拐角,周窈棠猶自心中嘆息道:自己最近莫不是真的犯了沖了?怎的才進宮里兩日都不到,便接連碰上這些大小事。今兒個才剛出門,自己方才又已是如此小心,卻依舊挨了頓敲打。
周窈棠本是不信那些神佛的,她想著這些若真只是巧合,那倒真要尋個時機去欽天監瞧問一番了。
好容易出了姜尚食的視線范圍,周窈棠不禁立刻快走了幾步,不一會兒就已然到了正殿后頭。
她一抬頭,不遠處寫著“司膳房”三個大字的匾額就在眼前。
于是周窈棠趕忙尋了個墻根兒的位置,見著左右無人,便蹲下身子小心地拍打著宮裝的下擺及膝蓋處。
這才換上了新的宮裝便沾染了一層灰,若是教陶掌膳瞧見自己這副模樣,她定是要詢問一番,指不定心里又該怎么不舒服了。
念到這里,周窈棠的手下不由得加大了些動作的幅度。
“嘶——”
這樣一來,卻是又不小心撕扯到了手心未愈的傷處,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時,忽然有個小宮女從司膳房里頭走了出來,經過周窈棠身邊時,本來還痛地齜牙咧嘴的周窈棠被嚇了一跳,她趕忙斂了面上的顏色,低著頭等待那小宮女走遠。
誰知這小宮女在周窈棠身邊停下了步子,周窈棠一抬頭見是絲竹,只見她笑瞇瞇地對著自己道:“咦?你可是昨日新來的......呃,解語?我說的可對嗎?”
周窈棠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點頭道:“正是,絲竹姐姐好。”
絲竹噗嗤一聲笑了,道:“朝露昨日還同我講,你的規矩做得跟那些后宮老嬤嬤一般。本來我還不相信,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周窈棠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垂髻上的發絲,勉強地笑著。
然而她心中卻泛起一絲苦澀:本來誰又不是這般明媚的孩童心性呢?可是誰教自己連翻經歷了那些家破人亡、為人刀俎的那些事兒?若如此再不成熟些,那便真是沒有心肝兒了。
周窈棠心中暗暗嘆息著。
絲竹見她臉色有些晦暗不明,以為是對方不喜自己玩笑,也便再沒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微笑著道:“解語,我聽陶掌膳說,昨日真是多虧了你,我們才能那么快便被放出來呢!”
說著,絲竹竟低下身子行了一禮,然后上前柔柔地執了她的手,道:“想不到你才來一日便救了我們的命,真真兒是個有法子的!如此大恩,別說我們司膳房上下了,就連整個尚食局的女史和女官們都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呢!”
周窈棠一聽,大驚失色。
她當時只是因著怕唇亡齒寒所以才急著想洗清司膳房的嫌疑,另外還有一層意思,也是想露個臉,好為日后接觸到更高的階層所賺些人情。
只是誰知這些想法只是一廂情愿,目前雖是洗清了嫌疑沒錯,但從昨晚和凌晨的幾番較量瞧來,自個兒的處事還是淺顯稚嫩了些,反倒是引起了姜尚食的不滿和猜忌,今后在司膳房中行事估計要當心再當心了。
而方才絲竹又說著什么感謝自己“大恩”的話,真教周窈棠恨不得捂了她的嘴,這話若是被姜尚食聽見了,必然會引起她的不滿。
如今絲竹一見了自己便講著道謝的話,想必自己昨日所為早在尚食局中傳開了,萬一這大伙兒都是這般想法,到后頭若被姜尚食知曉了,那自己今后在尚食局中當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