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李盞便抬手示意周窈棠先行出去,“你先去罷,待你走遠了些老夫再出去。”
周窈棠行了一禮,“那解語便先告退了。”
語罷,她轉身先是探頭出去瞧了一眼,見小泉子還在不遠處望著風,外頭也沒什么異樣,便從石縫中間躋身出去了。
站在樹叢中間的小泉子一見周窈棠從假山中出來了,便左右瞧了瞧,趕忙上前去扶了她出來,小聲問道:“姑娘出來啦,干爹可還在里頭?”
見周窈棠肯定地點點頭,小泉子道:“奴才送姑娘回司膳房罷。”
周窈棠聽了這話,卻是搖著頭道:“不必了,你再送我回去若被人瞧見了可不好找說辭。義父還在里頭,泉公公先候著,等下跟義父一道回內監司罷。我識得路,自個兒回去便是了。”
“好吧,既然姑娘這么說,那奴才便不送姑娘了,姑娘一路小心些。”
周窈棠點了點頭,便轉身往六尚局的方向走去。
她走在西苑中的青石板路上,心里想著方才李盞同自己的對話。
且不說李盞在宮中這手眼通天的本領——連同司膳房里頭發生的那點兒小事都被他知曉了,自己子夜被傳去尚食女官房里挨竹板子,除了她們司膳房中的幾個知曉,在其他房里可是一點兒水花也未曾激起啊。
結果后頭李盞又問起了自己親近錦妃的事情,自己只不過是去送了幾次膳便被他揪住了,還好自己未同旁人說過,不然若是李盞知曉了原委,那自己豈不更是岌岌可危。
周窈棠心道,好在方才自己已經想辦法糊弄過去了,只是今后行事就更加要小心了,既不能被李盞知曉自己進宮的真實目的、還要糊弄著他,又要向所有人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想想便覺得如今的情形真是舉步維艱。
周窈棠嘆了口氣,真不知這深宮里到底有多少人是旁人的眼線,或是棋子。
日暮西垂,眼瞧著天色漸漸有些暗下來了。
周窈棠一心念叨著要快些回去,不然等下到了去各宮送膳的時辰,陶姑姑若未尋到自己,便該起疑心了。
她一路抄著近道,一路急匆匆地往回走著,周窈棠一直注意著腳下的路,未曾看前面,結果突然冷不丁地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周窈棠只覺得一股熟悉的蘭麝香氣襲來。
她被撞得一連退后了兩步,雖未抬頭,卻已瞧見了對方腳上的那雙寶藍色錦紋皂靴,心中有了分辨。
于是周窈棠穩了穩身子,退后一步低著身子行禮道:“是奴婢無禮,沖撞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