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連月城居然一開始就沒有建東西門。可是有什么用呢,即便是不讓將士走西門,城里的百姓還是上了西天。
艾子書中只寫了孟百川的罪行,其實并沒有寫到原因。艾子書懲罪有的時候也不需要原因,因為這世間本就有太多無法讓人想通的事情,也有太多披著人皮的惡魔,殺人不需要理由,同樣,懲罪也不需要因果。非要找到因果,人命是因,伏法是果。
這是江湖上的規矩,也是作為武林一員的顧悅行堅持的道理。
而絡央并非是江湖中人,她似乎,想要帶著孟百川去尋找真正的因果。
朝廷為什么要下令屠城呢?這個命令,到底是以什么樣子的順序到達孟百川的手里呢?為上者并不可能親眼來到連月城見證什么,他們只能通過層層上報的信息來做出判斷,所以,倒是是什么順序?是為上者通過層層傳遞的消息做出了屠城的判斷?還是屠城的請令一層層傳遞到為上者的面前,被蓋上了同意的印章?
孟百川這個人,到底在這件事情上起到了什么作用?他是個只聽命令的傀儡,還是一開始上報的始作俑者呢?這個疑問在顧悅行接到艾子書之后他從未想過,在一天一天的等待孟百川咽氣的時候他也沒想過。
而在眼下,他帶著絡央從南門往北走的路上,心口忽然堵得慌,好像剛剛中毒的不是孟百川而是自己一樣,那口氣橫沖直闖悶地他要透不過氣來。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顧悅行依然秉承著君子風度,提醒絡央一聲:“洛姑娘,收緊些,要起風了。”
他示意了一番絡央的帷帽。
話音剛剛落地,眼前清晰景象立刻漫上了一層塵,確實是塵,連月城每日到了正午時分就會起風,城中不常落雨,又多細小塵土,每次起風都會將連月城籠罩在揚塵中。時間也不長,大概一刻鐘左右,但也足夠消除路上左右的痕跡。
顧悅行也是因為如此,才奇怪那幾具尸體的出現的。
“我們昨日離開連月城的時候并沒有發現尸體,而且離開的時間接近日落。我發現之時是日升,連月城一天的天氣變故我再熟悉不過,每日可以掩蓋足跡的時間便就是正午這一場風塵,但是那尸體出現應該是日落之后日出之前。卻無任何蹤跡。實在是奇怪。”
顧悅行一連說了好幾個奇怪。他也在面上蒙上了一層面巾,說話的時候語氣悶悶的,像是發自內心的困惑。
“如果是個江湖高手,那就更奇怪了——吊死的那些人明顯就是普通的百姓,一點武功基礎都沒有,需要出動江湖高手嗎?”
絡央順著他說道:“如果你推斷的東西成立,那我們還是不要過去為好。”
她雖然話里說“我們不要過去”,但是腳下沒停。
停下的反而是顧悅行,顧悅行停了下來發問:“為何?為什么這么說?”
絡央也停了下來,轉身,她和顧悅行保持了三步的距離,因為顧悅行問出這一句話是三步的時間。古有曹植七步成詩,如今顧悅行遲了三步,解不開一個在眼前的困惑。
絡央道:“一個很尋常的兇案現場,加上一些不尋常的線索和疑點,這種種跡象難道不表明這是一個陷阱嗎?而是是針對你,或者是我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