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央進一步解釋道:“能夠探查出來這些古怪,要么是心思細膩可洞察細節之人,要么就是武功出類拔萃,至少輕功可以和那個布置兇案現場的人比肩的存在。否則要么像呦呦那樣聯想,要么,即便是看出古怪也沒有能力繼續往下查。”
絡央看他,隔著帷帽歪了一下頭,問他:“所以,明知道陷阱,顧盟主,還去不去?”
顧悅行往前走了三步,追上了落后絡央的距離,道:“既然陷阱都挖了,辛苦對方連夜動手,我若是不去,豈不是太不給面子了?”
他迎上眼前迷亂的風沙,走進了塵埃里。
顧悅行心中明白,這一場塵埃,是他自己主動等到的。
那一天他來到連月城的時候正好日落,他懶洋洋的在月潭鎮借宿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才懶洋洋的趕到已經變成了空城的連月城里沖著在對著空屋磕頭的孟百川讀了半本的艾子書。其實他當時即便是照本讀完再下手,也趕得及回去月潭鎮吃晌午飯。
但是他偏偏沒有。
偏偏在屋頂發呆的時候一個扭頭,被忽如其來的風沙撲了個滿面。
***
景象沒有變。人依然吊著。一路走來,地面上依然干干凈凈,風沙已經落去,一刻鐘,一點不多一點不少,即便是剛剛真的有人接近過存在尸體的房間,此刻也看不到痕跡。
其實早上的時候顧悅行已經覺得眼前景象十分的滲人了,如今正午十分,日頭頂天,地上看不見自己的影子,老話說,這個時候正好陰氣最重,影子最脆弱,一不留神就會丟了影子(魂)。所以才會有小孩被大人按著在家里午歇,睡不著也不準出去,哪怕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發呆;也有人說正午是陽氣最盛的時候,這個時候如果斬首犯人,必然魂飛魄散不得超生。兩個說法都有,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但是兩邊說法都是絕對,以顧悅行的江湖經驗,絕對往往象征絕路,做人凡事應該留余地,倘若對方拍胸脯和你保證這事一定成一定妥當,那這事多半要砸。
而正午時分出門,打一把傘,既可以保護影子,又能防止中暑,算是中庸之道了吧。
這一招真是聰明。
顧悅行看到那個門口打著傘的人的時候,差點要一拍腦門懊悔自己怎么不帶一把傘。
而事實上他在看到來人的一瞬間,腳下一動身形已經移動到了來人三步之外,這個距離很客氣,既不冒犯,也能表明來意施加壓力。
“你是何人?來此作甚?”
顧悅行實在是想要客氣一點,但是現實情況卻不容許,在此情此境之下,總不能是觀客過來游山玩水的吧?
聽到顧悅行的質問,來人好像才察覺他們的存在一般,將手里的傘微微偏移了幾分,隨著那面素色傘面的移動,來人露出自己一身星藍色交領長衫,錦帶束腰,打扮的江湖不江湖,紈绔不紈绔的。
話雖如此,顧悅行也承認此人高俊挺拔,面目英秀,一雙露出的眼睛朝他投來淡淡一撇,冷的就像之前空城上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