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盡然,”顧悅行說,“萬一不是湊巧呢?萬一,是周姑娘明知道此地要動亂了,所以才來這里?”
這回連絡央都不解了:“為何呢?”
顧悅行道:“這是江湖上的一種法子。想要隱藏蹤跡,鬧市要比山居容易的多。因為亂。就連小偷都知道要趁亂行竊,周姑入世時間不短,大概也明白了這個道理。就是她如果想要隱藏自己的蹤跡的話,那就沒有比一個亂哄哄的地方是更好的選擇了。”
顧悅行繼續分析道:“因為亂,所以她一個美貌的姑娘,可以在最大的程度上減少別人的注意,也是因為亂,別人哪怕是想要議論這個陌生姑娘的是非,也沒有這個精力。再加上,她躲在了月潭村,別忘了,那個時候的月潭村,在經歷疫病。她可是神官。她自報了身份。”
絡央一點就透,何況顧悅行點撥了這么多,再不懂,她就可以不用出人間界來了:“我師姐周至柔因為需要的躲避什么東西或者什么人,所以來到了被疫病困頓的月潭村,當時的月潭村陷入了死亡的恐慌,在這種恐慌之下,來了一個人間界的神官伸出援手,對于當時的村民來說,只要這個神官一日再次,那么這個村子就能夠保一日平安。而這個秘密,或許整個村子的人都可能參與了保密。他們在共同怕死的情況下,如我師姐所預料那邊,死死地守住了人間界神官在一個村落的事情。”
絡央問他:“顧盟主,想必在村長那邊有所收獲?”
顧悅行說:“我當時講過,那個村子,貪了神官之功。”
絡央明白了。
月潭村當時隱瞞了周至柔在村子里的事情,只讓周至柔保住村中感染了疫病的人,或許當時周至柔已經受傷,針對于人間界的醫者被他人下毒的可能性極低,那么受傷或者別的原因出現的可能性很大。周至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她需要爭取到一些時間做一些事情或者留下一些什么東西。她顧然知道月潭村的村長的私心,卻也無力阻止。人心貪婪,又惜命,即便是人性如此,周至柔到底也沒有見死不救。
絡央說道:“那或許,連月城根本不知道我師姐的到來。”
顧悅行想到了那個朱二的話,心中冷笑一聲:“有可能的,那個朱二說,當時那位連月城的知府一直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周姑娘拒之城外,十分離譜,對于人來說,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恰恰是最為求生的,那一刻即便是眼前就一根救命稻草,都會牢牢抓住,何況是一根繩索。除非,他根本沒有看到那根救命的繩索。”
謝明望說:“聽起來十分得令人齒冷。但是也說的過去。”
有人或許會想,為何明明知道眼前神官有治愈疫病的手段,卻見一城之死而不救呢?但是也可以想得通,因為人都有僥幸心理,想著萬一惹禍上身到如何自處?若是連月城開,城中那些得病的居民外涌,首當其沖的就是最近的月潭村。
本著這樣一點點的害怕的可能,整個村子里的人都閉上了嘴。
不對,或許有一個人沒有主動閉嘴,那就是那個喬三,但是沒關系,他最后被動閉上了嘴。
絡央最后道:“這一切都是猜測,總要有證據的,顧盟主,我們要保住證據。”
她如此說著,抱緊了懷里的頭骨。然后警惕一般的,看了一眼顧悅行。
顧悅行一個對視,了然。
他明白了絡央嘴里的證據是什么意思,她如今,當下,自始至終,都要孟百川活下來。他想起來當時那位長老說,人間界的神官,永不偏私。
行吧,當時還想著,或許這神官天生悲天憫人。如今想想,倒是自己印象片面,或許人家當真是公正無私的。
正在想著,忽然就感覺臉上流淌下一些什么東西,下意識抬手一摸,摸到了一手細細的灰,那灰塵極其細膩,以至于被顧悅行當成了水流一般。
只是這灰塵,是從哪里來的呢?
他正對面的謝明望的臉上,也好像接觸到了灰,謝明望一手在眼前搭著涼棚,然后抬頭,借著磷火,他看到那些細細的會,正在從一些看不到的縫隙中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