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欣賞了一會兒美人,又把目光移到了美人手上的名花上,結果,那居然是一盆平平無奇的蘭草。現在并不是蘭草的盛放季節,所以只生了一盆綠油油的葉子,開了一點點針尖大小的白花。在這月下,實在是沒法看。
太守的汗都要出來了,他萬萬沒想到陌白衣隨手一指會指到最差的一盆幾乎算是草的東西。這樣如何獲勝?如何得到彩頭?
可是人家已經當面選了,再是換走也來不及,只好硬著頭皮應下。然后指使師爺立刻去問“高人”如何收場。
太守說道:“那你,站在君侯身邊。”
美人站在君侯身邊,蘭草則是送到了花臺。
斗花大會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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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央之前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了一下丫頭:“聽說斗花會還會有個大人物來,叫什么夫人.......有沒有這回事?”
沒想丫頭十分了然的回答:“卍夫人嘛.......有的有的,卍夫人要在選花的時候才來呢。你可想不到卍夫人是怎么來的呢。”
這令絡央有些意外,今天的意外也有點太多了。包括陌白衣的身份,卍夫人的名聲,甚至包括北霜的出現.......真是無巧不成書啊,顧悅行像是沒來,又像是來了。如果再來一個孟百川,那連月城當時的人可算是齊活了。
絡央用眼角余光看到,剛剛離開的師爺去而復返,在太守耳邊嘀咕了一句什么,太守又立刻高興起來,高聲唱道:“斗花大會正式開始!”
這一句落地,那北霜旁邊的“淳于棼”長袖一揮,屋頂頓時傾下漫天的花瓣,除了花瓣之外,天生還偏偏落下眾多的“仙娥”,輕紗漫漫,彩衣飄飄,儼然就是剛才那些如足歲小兒的傀儡。那些傀儡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天上迎著花瓣雨飛來飛去,輕歌曼舞,儼然真的有天外飛仙下凡助興一般。
周圍之人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精彩的表演,無不喝彩一片。歌舞到高/潮時候,“淳于棼”也跟著飛升到空中,它表演的是舞劍,不知道用了什么戲法,傀儡身邊祥云籠罩,云朵散去之后,傀儡的手上就多了一把小小的寶劍,“淳于棼”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同時,那個“金枝公主”翩然落到了北霜的旁邊,開始“撫箏”。
其實誰都知道,一個小小的傀儡,是沒辦法真的操控正常大小的箏的,真正彈琴的,是花臺幕后的琴女,所以才有了“金枝公主”撫箏,卻發出古琴之聲的事情。
但是周圍無人去挑剔這個瑕疵,而是不停地鼓掌不停地叫好。他們一致覺得這些定然都是京都權貴們才能看到的節目,若非是當初那個傀儡師,這種槐安小城如何能夠請得到這樣的傀儡班子?
但是其實京都都沒有人見過這樣的陣容。傀儡可以做的很漂亮,戲耍傀儡的操控師手藝也可以靈活多樣,擅口技者也可以將傀儡戲唱的如泣如訴令觀者落淚。但是從沒有任何一個傀儡班子,可以做到讓傀儡在觀者面前“脫離”掌控者的手而翩翩起舞宛如復生一般。
絡央端端正正站在陌白衣旁邊,豎著耳朵聽諦聽對陌白衣道:“公子小心,那個傀儡手上的劍是真的。”
陌白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如今這個距離,絡央就可以看到眉毛,而不是看后腦勺了),不動聲色道:“有意思......在京都的時候我也把玩過福榮公主的傀儡,手指確實可以抓握,但是也僅僅只能抓握而已,最大的程度也就是傀儡師操控,摘下一朵牡丹花獻給公主哄玩.......可是這里的傀儡居然可以握住一把真正的寶劍。有意思。”
以絡央這個位置,不光可以聽到陌白衣和諦聽的對話,甚至還可以看到諦聽的白眼。諦聽一邊翻了個白眼一邊說道:“公子,這是有意思的事情嗎?在公子面前,攜帶兵器,這要如何論處?”
陌白衣反問:“你說如何論處?”
諦聽道:“按律當斬。”
陌白衣失笑:“你去唄,斬首一個傀儡......你說你有沒有意思?攜帶寶劍的是一個傀儡,若是我當場下令斬首傀儡,我的名聲也就更有意思了。”
陌白衣說的不直白,直接名聲更臭不就行了,非要說個有意思。或許對他來說,遇到的很多令人無法接受的事情,他都習慣用一句有意思來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