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望考慮的很是全面,其實這三日的診治來說,顧悅行也是看出來,其實絡央的醫術在謝明望之上。雖然絡央年輕,可是人間界的醫術肯定是日益精進和深入的。謝明望的醫術如果沒有在入世之后自我提升或者和新出同門交流,那么就會止步于他離開人間界的那一年的造詣。而絡央入世晚,可是她經手和學習的醫典內容早就把謝明望當年的那套甩得遠遠。
但是要說周全這一切,包括安撫諦聽那個少年,還是得靠著謝明望的。
所以,顧悅行不懂,那什么醉逍遙還是醉蓬萊的東西,到底有什么用處?一個神官,醫術高明仁心仁術當然很好,可是何必要斷情絕愛呢?那個她的師父沒有遇到良緣,怎么就如此極端地讓其他人陪著她一起看破紅塵?
顧悅行心中不忿:“自己運氣不好,連著徒弟連遇到這個運氣的機會都給抹殺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可以和謝明望站在同一個陣營,心中也連著跳罵兩句:“老巫婆!老巫婆!”
氣歸氣,一個成熟的武林盟主的標志就在于他氣完之后立刻覺得自己幼稚。
然后顧悅行又想到,當時在槐安城中,還化名為陌白衣的趙南星初見絡央,那樣的態度,莫非也是因為那個.......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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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因為趙南星醒了。
在昏迷第二日的時候趙南星的體溫就已經開始恢復正常了,他的手腳連著三日都被諦聽勤勤懇懇的用浸了艾草和龍葵的的熱帕子擦拭,終于變得又溫又軟。
就在諦聽發現他終于可以再一次把趙南星的手腳焐熱的時候,諦聽又落淚了。那個小仙娥,現在被他取名叫小木頭的傀儡,有模有樣的用給趙南星擦過腳的毛巾給他拭淚,顧悅行剛剛進來輪班,就看到諦聽正“鬧別扭”一般的,把人家小仙娥的好意給拽了下來丟水盆里。
顧悅行看著水盆旁邊濺出的水花,不由得搖搖頭:“你這孩子,怎么好好的和個小傀儡置氣呢?”
說著就要擰干毛巾熟練的往趙南星臉上朝華,被諦聽一把攔下,諦聽紅著眼睛,但是明顯情緒是高興的,搶過顧悅行手上的毛巾,連同水盆都端走了。
跟著的小仙娥也顛顛地跟了上去。小仙娥還不會說話,長著關著兔子的嘴巴對著諦聽,好像要和他說什么,諦聽沒理會,一人一個小木頭,拐個彎就不見了。
顧悅行偏著頭,看了一眼門外,此刻夕陽西落,這間屋子有些西曬,其實并不算是上賓的客房,但是絡央偏偏就挑的這件。趙南星的床也特意挪了,太陽落山的時候,夕陽最后的余暉正好可以透過敞開的門窗把這張床罩住。但是正午的太陽卻一點也不會有。
諦聽這個少年聽謝明望說,是趙南星的護衛。他不叫諦聽,“諦聽”是個職位,任何人,只要成為趙南星身邊的護衛,他或者她,就是諦聽。據說上一任的諦聽是個年輕人,年歲大概是現在趙南星這個時候,而當時的趙南星,才十五歲,正是諦聽的年紀。
顧悅行心想:這倒是反過來了,也辛苦這個小小諦聽了。
這個諦聽明顯不是照顧人的料,諦聽是個神獸,佛經故事中地藏菩薩腳下趴著的通靈之獸。諦聽集群獸之像于一體,有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可聽過聽來辨認世間萬物,善聽人心。
而趙南星身邊的諦聽,就是起這個作用。據說這個少年不是一般的耳聰目明,別說竊竊私語瞞不過,即便是遠遠交頭接耳,也可以通過讀唇語動作來看明白對方溝通的內容。而且記憶力極其可怕,監聽東窗之聲,可以一字不差的傳達,甚至包括中間的咳嗽、清嗓,無用的嘀咕,身邊草叢中蟋蟀的低語,都一字不差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