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悅行不服氣道:“沒有南燕的系鈴人,不是還有人間界的解鈴人么?”
話又饒了回來,孟百川聳肩道:“那你去求助人間界啊,如今人間界的神官就在隔壁,你去唄?”
冒霜在兩人爭論的時候,臉色一會白一會兒更白。在孟百川說出讓顧悅行去的時候,更是眼神充滿了希望地看著顧悅行。雖然沒有說一句話,可是不管是冒霜的眼神,還是孟百川的激將法,都讓顧悅行的心頭涌上了剛剛的那種情緒。
他很委屈,而且覺得自己被欺負了。
他的視角落在了窗前桌案上的那一幅畫,那畫中是他的家,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心中說認為的最為安全的所在,他為了那個少女,把自己心中最安全的地方畫出來,攤放在她面前。可是少女沒有看到,她現在還在晌午炙熱的陽光下安眠,她的身體里有花朵的種子,能開出比太陽還要耀眼的花朵。
面前的婦人,說自己死也要死在南山嶺,她要做什么?要帶走少女,讓少女身體里的種子在南山嶺生根發芽?在南山嶺開出比太陽還要耀眼的花朵么?
孟百川那邊,也不是真的要逼迫他,而是讓他認清現實——看看,你接受了一個大麻煩,這是天大的麻煩,它涉及的麻煩之麻煩,連隔壁的蓬萊閣都裝聾作啞,你倒好,人家還沒真的下套,你就自己大搖大擺的跑進來逞英雄。
但是孟百川不會真的把話說得這么絕,他嘴巴是毒,別看他生的又老實又威嚴,但是他可是曾經二度在戰場上氣死南燕主將的人。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會真的毒到這個地步的。
孟百川繼續道:“這件事情,倒不是我們不幫,而是你沒有說實話,你有意隱瞞,要么,是有難言的苦衷,要么......”
不等孟百川說完,冒霜就忙道:“大人!大人我真的有苦衷的!大人!”
不光是孟百川了,旁邊的顧悅行也覺得,冒霜似乎太著急了,她急于承認自己有“苦衷”,從而不想要孟百川說出下一個推測。
但是孟百川豈是一個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的?
他可是一身逆鱗,尤其是在顧悅行面前,他叛逆地非說不可:“苦衷么?我卻覺得,你是自私自利。為了你自己,和你的孩子們,不惜扯上這個送上門的傻小子下油鍋。你的話,顧然是真的,固然也沒有說謊話,可是不代表,你有把話說全。”
丑人部落消失了十五年,南燕亡國在九年前,冒霜既然可以帶著小柿子等人逃出來,還能躲藏那么久的時間而不被發現,比如和南燕亡國有關,南燕亡國,冒霜的主人家自顧不暇,或者逃散或者分崩離析或者干脆就是直接把那些侍妾丫鬟等非家生的仆人趕出去,所以說,冒霜等人到底是逃出來的還是被趕出來的,還不好定論。
而且這個秋宅,建造的時間也不長,在南燕亡國之后,這個青果城位于南北交接中央的位置,距離之前的南燕國境不遠,雖然地處宋國,可是在當年也受到了戰火的影響,有了當年著名的“天慌稅”,而青果城能夠得到喘息的時間,還要在九年上再減去幾年的。
這樣就基本可以推測出來,這個地方并不是冒霜等人躲藏的第一個地點。她們總不會是憑空移動,從一個宅子到另外一個宅子的吧?雖說各處荒宅廢墟不少,可是即便是話本中,也知道,不少荒宅破廟,要被徹底霸占是不容易的,即便是荒郊野嶺的破廟,都時不時會在話本中遇到趕路的書生、行腳的商人、歇腳的獵戶等等入駐,更何況是這種市井中的宅院。
——話本中,就連鬼想要霸占一個空屋,都要勤勞辛苦的裝鬼,時不時在半夜打扮一番去嚇唬人,更何況是現實了。
不過孟百川倒是忘了,這秋宅中的冒霜她們,也很勤勞辛苦:光是昨夜玩臉上擦的粉和梳的頭發,都令那些姑娘早上好好洗了大半天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