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是原位癌？”老公趕來后，我問他。
“很簡單啊，”他得意洋洋地晃了晃他的大腦袋，“我們一發現就趕緊來看病了，腫瘤還在原來的位置，當然是原位癌。”
“洪。。。教授？您是認真的嗎？”我無語。原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也不是卷好的紙在門前桌上，便便完的我在馬桶上，而是：基礎研究和臨床醫學之間的距離。
“穿刺是原位癌大病理就是原位癌嗎”，“為什么穿刺是原位癌大病理卻不一樣”，“為什么穿刺是原位癌大病理是浸潤性”，“什么是原位癌伴間質浸潤”，“什么是微浸潤”，“原位癌會導致淋巴結腫大嗎”…
等到邵醫生和何醫生再次出現時，我已經充分發揮了我的自學能力，完成了“乳腺癌之原位癌101”的課程。而且除了百度、知乎之外，我還登錄了我的vpn，用google瘋狂掃蕩了一批醫學寶典。
至此，我也明白了原位癌并不是說腫瘤還在原地不動，而是指腫瘤細胞尚未發展到突破間質，滲透進血液或者淋巴細胞等等。
“你就在此處，我們出去買上幾個橘子便回。”幾個腫瘤細胞對腫瘤本體說道，然后他們撕開間質（包裹著他們的皮），跳入血管，開始了茫茫巡游。這時，原位癌就變成了“浸潤性癌”。等他們發現這個身體大是大，但卻沒什么橘子可買時，他們就決定自力更生，在土壤肥沃的地方種橘子。當他們排除千難萬難，躲開免疫系統的各種明槍暗箭，終于成功地種上橘子后，他們就變成了新移民，也就是傳說中的“轉移性癌”。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腫瘤本體”本身就是不會移動的。它只會站在原地，看著那些翻過柵欄的腫瘤細胞們，熱淚盈眶。
“所以，”何醫生問，“你們決定了是保乳還是全切？”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胸中一痛，忍不住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看。
“你不是說，”我囁嚅著說，“邵醫生說可以保乳嗎？”
“是呀，”他說，“是可以保乳。”
“那為什么還要問我要不要全切啊？”我不解，我困惑，我彷徨。
“是這樣的，”他說，“有的人不愿意保乳，有心理負擔。”
“納尼？”我驚呆了。
“其實從我們臨床角度來說，”何醫生說，“保乳加放療和全切后的復發概率基本一致，可能幾率相差個百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二最多。”
“那當然是保乳啊。”我說。
“嗯，我們保乳。”我老公也忙不迭地插話道。
“是這樣的，”何醫生扶了扶眼鏡，說，“保乳呢有二次手術的風險。”
“嗯，”邵醫生說，“我們手術中是不做術中病理的，因為意義不大。所以我們會憑借臨床經驗來盡量把腫瘤切干凈。但是因為這個完全是依賴視覺和觸感，手術會有一定的失敗幾率。也就是說，大病理會顯示切緣陽性，也就是俗話稱的切得不干凈。”
“不過這個概率也不大，二次手術的可能性也就是10-20%吧。”何醫生說。其實也就是說，十個保乳的人當中，就有1-2個在大病理出來后，要被召回醫院做第二次擴切或者全切手術。
“額，”我說，“那全切手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