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在風帆小區樓下徘徊許久。
我今年27歲了，故地時過境遷，周圍高層林立，遍地是繁華，就連那家大排檔也換了門面裝修變得高大上，602從密碼鎖又換回了機械鎖，隔著門傳來里面情侶的吵鬧聲。
我遲疑很久，正好放在門上的手指被猛然推開的門撞得生疼，高大威猛的男孩呆呆地看著我，很是警覺問：“你找誰！”
“請問，這座房子的前主人是不是叫何姍？”我退后兩步客客氣氣地問
女孩也湊過身子到門前充滿敵意看著我，“我怎么知道！法院拍賣的！怎么你有事？”
“你們別誤會，我是何姍的朋友。我想請問一下，后來她有沒有回來過。”
“你是她朋友你都不知道，你問我們啊！”男孩仍舊出言不遜，上下瞥著我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就是！這么小的面積，當初要不是看低價，誰會要啊！”女孩又補了句
“當初她多少錢賣的！”我聽完隱隱不悅，站在門口往里面看了眼，昔日整潔精致的屋子被弄得一團糟，淺灰色壁紙上亂涂亂畫，似乎還有臭鞋子在沙發上躺著，玄關的壁柜也是傷痕累累。
原本花瓶插著滿天星，現在卻是塞著杰士邦避孕套的包裝盒。我由衷感覺這一切都被糟蹋了，心里莫名憤怒。
不顧他們阻攔進了客廳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鼻頭微酸。
“你這是私闖….”男孩張牙舞爪指著我，遒勁的肌肉暴突著，可雄渾的話被我凌厲的話鋒斬斷：“這房子你們不稀罕可以賣給我！來的時候我做足功課，這里的房價我清楚。”
“憑，憑什么賣給你啊！”男孩扭著脖子臉色漲紅，“我們住著舒坦呢！”
“你什么人啊！穿的和死中介一樣！”女孩也是仰著脖子，嗤之以鼻：“你想買就買，你真牛逼啊！”
“不！我只是看不下去你們這么作踐這房子，我現在是來出價回收的！”我從錢包里把銀行卡夾在指尖，“這房子36平，我卡里有三十萬！”
女孩則眼神放光看著男孩，推搡他進了臥室，片刻竊竊私語升級成低沉的爭吵。我在客廳環顧左右，腦子里又浮現和何姍的一切過往，茶幾上的生日蛋糕和燭光晚餐、依偎著看電影，她還說想要把電視換成投影，奈何客廳太小只好擱置，在吧臺那里我寫小說她辦公….我們的身影在這不大的房子里到處都留下了痕跡，可如今原本溫馨的桌面疊落著幾桶泡面的殘羹，煙頭彈得到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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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里簡直是片垃圾場！…我看著這一切不知怎地就開始淚流。
“四十萬，我們把家具挪走！”過了許久，女孩背著手牽著男孩出來，仰著腦袋作出寸步不讓。
“家具可以給你們！30萬雷打不動，沒得商量！當初何姍連同家具一塊被拍賣的時候才不過十五萬，你們住了兩年平白無故得了將近十五萬有什么不好！別給我說房子升值什么的，我給你們出的價，已經是最高了！并且，掛網上還有中介費過戶費，我們對接，這筆錢落盡你們手里不好嗎？”
兩人猶豫片刻，我看著男孩，認真說：“可以的話，現在就能簽協議，你跟我去取錢。”
“38萬！”女孩又咬咬牙關說
我知道他們急于出手，卻還要獅子大張口，實在失去了糾纏的興致，轉身要走，女孩也是慌張，推著男孩一副極不耐煩：“這破房子你還想住多久！以后你就拿這個和我結婚么！梧桐郡的房子早就看好了，你還磨磨唧唧什么！是不是不想娶我！就拿這個搪塞我！”
男孩原本怒火上頭，可呆了片刻，眼光也漸漸暗淡。
“這里做婚房確實小了點，梧桐郡那邊八千多，首付也不過二十萬出頭，剩下的錢放在手里做周轉，你可以拿出來買輛車。”
我記不得當時是怎么說服他們的，即使做銷售那一年多，我也沒有達到口舌生蓮的地步，總之在極其不愉快中搞定這事。
….
一直等到簽完協議，他們把東西打包，臨走時女孩弱弱扭頭問了句：“哥，你花這么多錢又把房子買回去是為了什么？”
我微微笑了下，疲憊地坐在吧臺的圓椅上，“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