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勤院,正屋。
此院是范府總管,家奴頭子老六的住所,老六自己單住一院,院子雖不及范老爺的景天院那么闊氣,但與鄧寧等人住的小破屋卻有著霄壤之別。
此時老六正穿著一件輕薄的綢子,愜意地躺在床上,一旁還有一兩個丫鬟在輕搖蒲扇。這陣仗,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哥兒。
本該地位低賤的家奴,卻依附豪門主家的權貴,橫行霸道,錦衣玉食,成了豪奴悍仆。更有甚者,朝廷高官的心腹家奴敢公然藐視朝廷命官,一副狗仗人勢的丑惡嘴臉。
但這畢竟是少數幸運兒,更多的佃農和下層家奴還在溫飽線上苦苦掙扎。
這世道便是如此畸形。
“阿嚏!”
突如其來的一聲噴嚏,將一旁的丫鬟嚇了一大跳,丫鬟趕緊虛寒問暖道:“怎么了六哥,是不是著涼了?要不要拿些厚衣物?”
“著個屁,大夏天的老子會著涼?繼續扇!”老六瞪了一眼丫鬟,沒好氣道。
他摸了摸鼻子,閉上眼睛頤精養神。忽然間,腦海中蹦出了幾天前對韓豐濟的“歡迎儀式”的畫面。
剛來時虛的一批,竟然還能撂倒幾個。要知道這些家奴都是跟著自己混的,天天好酒好肉招呼著,養得五大三粗,竟然還能被個虛逼撂倒?
“小子是個狠人!”就連老六都忍不住贊嘆。
老六突然想到,這樣的狠人,一旦被老爺發現,定會委以重任,到時候自己的地位不說不保,那肯定也會一落千丈!
不行!誰都別想動老子這范府大總管的椅子!
要說這老六也是個苦命兒,從小父母雙亡,被叔父送到范府當了家奴,因為自己從小伶牙俐齒,討得老爺夫人的歡心,被命為少爺的書童,摸爬滾打這么多年,自己終于成功上位,成了家奴的頭子,范府的總管。
現在來了這么個有可能威脅自己地位的小子,必須點采取措施了。
要么就讓他給自己當爪牙,自己好生管著他;要么就打壓,狠狠地打壓。總之一句話,就是不能讓他出頭。
這兩種方案,老六當然選擇第一種。老六也是個愛惜賢才的人,連這樣的狠人都是自己的手下,那自己的逼格得多高啊!
“來人,把韓豐濟叫到忠勤院來。”
北偏門,柴房。
養了幾天,韓豐濟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身體也壯實了許多,似是換了一副面貌。
他將一大捆柴禾從背上卸下,往柴房一丟,隨口說道:“老子堂堂……”
剛吐了幾個字,韓豐濟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趕緊住了嘴。他環顧四周,發現柴房空無一人,只有他自己,這才放下心來。
他看著堆積如山的柴禾,忿忿道:“我竟然也會干這種事。”
“韓兄弟!韓兄弟!”只見一小廝向柴房飛奔而來,邊跑邊喊道,“六哥叫你過去一趟。”
韓豐濟問道:“找我干甚?我還要砍柴呢。”
小廝氣喘吁吁道:“柴先不用砍了,六哥喚你去忠勤院一趟。”
韓豐濟拱了拱手,“那就有勞兄弟帶路了。”
對于老六,韓豐濟一向是不屑一顧,這樣的人只會令他惡心。
“不知六哥叫我來有何吩咐?”韓豐濟拱手彎腰道,臉上滿是鄙夷的神色。
“哈哈哈,小子你路走寬了。”老六笑道,此刻他終于起身坐了起來。
“老子看上你了,要不要到老子手下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