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風和日麗。
初七起了個大早,在院子里溜阿財玩,比起之前她開心多了,或許在麗奴兒的勸導下想明白了,既然他們都說她是公主,她就好好當回公主,錦玉華服、山珍海味,把能享用的都享用了。
初七覺得在院里玩得不夠,鬧著要出門溜達,司墨為難極了,滿臉通紅,直打著手勢:外頭危險,公主不能去。
“我是公主,我說什么你們就得聽我的!”初七理直氣壯道。
司墨連連搖頭擺手,忽然他眼光微頓,像是看到什么不禁松了口氣。初七略有詫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知何時謝惟過來了,藍綠色的胡服在陽光下五彩斑斕,仿佛一只開屏的孔雀。
謝惟很少穿得花哨,這番打扮定是去哪里走動了。初七一見是他就拉下臉,提起裙擺,氣呼呼的大步回房。
司墨緊張地擦著額汗,向謝惟打著手勢。
謝惟頷首莞爾,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歇息吧。”
司墨如釋重負,恭敬地施一大禮,扔下初七這個包袱,趕忙走了。
謝惟劍眉微蹙,環顧這片幽靜的院落,短短幾日已經被糟蹋得不像樣了,之前種的名貴牡丹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兒,連草皮都不剩。
他有點心疼,無奈地搖了搖頭,徑直往房中走去。
之前被壯丁卸去的兩扇門沒有歸位,門前掛著擋風的羊毛簾,隨隨便便耷拉在那兒,謝惟輕輕掀起,“咣”的一聲,門簾掉了下來,砸他個猝不及防。
“噗哧”,有人笑了。
謝惟忍著痛,若無其事往內走去,初七趴在小榻上剪絹布玩,一雙嫩藕般的小腿翹來翹去,腳上裹著雙五彩絲織成的鞋,動靜之間在空中劃出一道瑰麗的弧線。她的眼尾微紅,皆是哭過的緣故,不過聽麗奴兒說她哭得比之前少了,也變乖巧了,但依謝惟看來,這全是她裝的。
辜負了人家,難道還不許人家有怨氣嗎?他暗中自言自語,走上前坐到榻邊,挑起幾張剪好的絹布放掌心中細瞧,是阿財的樣子。
“不許動!”
話音剛落,一把剪子扎了過來,恰好擦過他的手。謝惟很鎮定,連眉頭都沒皺,他把絹布還給初七,淡然問道:“聽司墨說你想出去?”
初七不看他,依然剪著絹布,這回她剪了朵花兒。
“嗯,在院子里悶壞了,我想出去走走。”
她的語氣與以前一樣,似乎不再怨恨他了。不知怎么的,謝惟心中的不適稍微輕了些,他思量片刻,道:“你也在院子里呆很久了,是該出去走走。”
“真的?!”
初七激動起來,一雙眼睛瞬間有了華彩,可當她看向他時,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
謝惟頷首,“真的,去換身衣裳,我帶你出去。”
“阿財也悶,他也想出去走走。”
“也可。”
看來是謝惟大發慈悲了,初七連忙跳下榻去換衣裳,她一邊窺睨著謝惟的身影,一邊拿出自己的小胯包,細細數了遍包里的東西,而后又往包里藏了點華貴的絹帕,這些絹帕可以賣不少價錢呢!
初七把胯包壓扁貼在后腰,以腰帶纏好,故意穿了件寬松的胡服,裝扮好之后,她按捺住內心的欣喜,跟著謝惟,拉著阿財出了門。
謝惟的臉比任何令牌都管用,沒有他,初七哪兒都去不了。
出了門之后,初七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到武威這么久,她都不知道這座城長得什么樣,今日終于能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