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搖曳著長長的影子,時不時支離破碎的模樣,讓人望而生畏。
那影子冷冷開口,“把她推下去。”
春裊十分掙扎,“聽說郡主擅水,若她醒來發現了我們,該怎么辦?”
影子一聲嗤笑,語氣里帶著嘲諷和不屑,“她喝了五步醉,天打五雷轟都吵不醒她。推下去,也就是那么一小會兒的事,她活不了。”
“可是,下水總會有動靜,若是引來了守衛可怎生是好?還有,觀星臺就在那里,若是叫國師發現了我們,那可就糟糕了!”
影子逐漸不耐煩起來,“國師命中有一劫難,近日恐要應驗。自上月起,觀星臺便就封了,國師閉關修行,不再夜觀星象。自顧不暇的人,怎可能多管閑事?你放心,國師大人不會發現的,便是發現了,他也只會當作沒看見。”
“可是……”
“別再可是了!”影子打斷了春裊的話。
她的語氣越來越冷,冷到可以凍著人的程度,“要么她死,要么你死。”
春裊知道陰影里的人是誰,她也知道對方說的話有多大的分量。
再也拖延不得了……
人都是自私的,也最懂得權衡利弊,趨利避害是本能。
比起一個毫不相關的郡主的性命,那當然還是自己能活著更重要。
春裊在被威逼之下,幾乎沒有作任何思考,只是順從自己的本心就下了決定。
她手腳麻利地將慶陽郡主從麻袋里解開,干脆利落地一推,“噗通”一聲,那具尊貴的身體便就落入了華陽池中,沒過一會兒,便徹底消息不見了。
池水很快趨于平和,水面上安靜地連個水泡泡都沒有。
春裊呆呆地望著平靜無垠的池水,倒也沒有很恐懼,只是覺得心中有一塊地方被生生地挖掉了,空得很。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在后宮這樣的地方,殺人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很難沒有第二次。
她已經識破了陰影里的人是誰。
對方那樣位高權重,卻與自己共享著如此重要的秘密。
這也就意味著,假若她不與對方同流合污,徹底淪為那人的走狗,那也就只剩下死路一條了吧?
而她不想死。
“春裊愿從此以后為您效力,只求您肯給一條生路!”
春裊跪在地上投誠,但好半天都得不到答復。她抬起頭,廊檐下黑乎乎的一片,但哪里來的什么黑影?就連雜物都沒得一件。
那個人,早就已經走了。
春裊心中五味雜陳。
對于上位者而言,她的性命真如草芥,一時能迎風搖擺,但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被連根拔起呢?
罷了。
以后的事可以從長計議,但此地卻絕不可久留。
她麻利地除去了來過這里的痕跡,將麻袋小心地收好,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也幸好她沒有回頭。
……
華陽池無波的水面忽然起了輕微的褶皺,隨著池水的涌動,一具姣美的身軀從水波底下一躍而起,像是一頭身姿優美的人魚,浴水而生,曼妙不可方物。
時景睜開眼,看到了陌生而詭異的景象。
“什么鬼?這是哪?我怎么會在這里?”
她還來不及思考更多,就聽到外面響起了陣陣喧囂,尖利的嚎呼徹底地劃破了夜的寧靜。
“華陽池內有刺客!來人啊,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