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墨傾走到床邊,用腳將挨得床太近的椅子往外勾了勾,施施然落了座。
井宿看著她,等她先開口。
——直覺告訴他,墨傾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三秒后,他寧愿自己失聰。
墨傾倒也直接,沒一點猶豫,淡定開口:“我把藥方毀了。”
“什么?”
井宿大驚失色,震驚之下忘了自己受著傷,腹部還被捅了一刀,猛地一下就坐了起來,就跟詐尸似的,嚇人得緊。
然而下一刻,腹部傷口被扯了扯,疼痛感襲來,他又被痛得躺倒回去。
他蜷縮在床上,倒吸了幾口涼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墨傾就這么看著他折騰,一點都沒有醫者的慈悲心腸,連一句假惺惺的“你沒事吧”都不稀罕說。
井宿眼睛睜得很大,眸子亮亮的,盛滿了不解:“為什么?”
“廢紙一張,為禍人間。”墨傾輕描淡寫地說,目光在他情緒復雜的臉上頓了半刻,又補充,“你要想知道藥方的話,我可以寫給你,就當賠償。”
井宿怔住:“你記得藥方?”
墨傾頷首:“嗯。”
井宿望著她,眼里有遲疑、困惑,但沒一會兒,都化作了釋然。
“不用寫給我了。”井宿好好地躺著,抿了一下唇角,繼續說,“你直接給宋一源,讓他交給宋江河吧。”
冷靜下來,這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忽然就能接受了。
這原本就是宋江河的東西。
他也是想物歸原主的。
后來被搶走了,若不是墨傾、宋一源,不僅藥方奪不回來,連他的小命或許都保不住。
怎么處理藥方,本就不是他能掌控的。
“哦。”
墨傾算是答應了。
藥方她是不會給宋一源的,宋一源也不會找她要。畢竟,宋江河已經不在了。
“對了,你的手……”
井宿忽而想到昨天那一幕,視線一瞥,不自覺滑向墨傾的左手手指。
“嗯?”
墨傾將左手抬起來。
她的手指纖細如蔥,白嫩光滑,手型非常漂亮。可是,那并非井宿想看到的。
井宿想到神志不清時看到的那一幕……
墨傾半蹲在他面前,劃破了手指,鮮血滴落到三枚銀針上,然后奇幻的一幕發生了,銀針汲取了血液,散發出別樣的光澤。
那一幕,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夢里反復出現,如同夢魘。
然而,墨傾的手上,沒一點傷口。
——哪有愈合得這么快的。
良久,井宿搖了搖頭,說:“沒什么。”
或許,是他的幻覺吧。
不。
就是幻覺。
或許這世上存在一些奇異的事,但這都不是他應該知道的。
……
宋一源放風了半個小時才回來。
墨傾給井宿留了一瓶藥丸,正好準備走。
她接過宋一源買的煎餅果子,說了聲“走了”,就離開了病房。從頭到尾,一句客套話都沒有。
“等一等。”宋一源從病房里跟出來。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