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刻自覺選擇了一片地形比較復雜的區域。
后山是一片竹林,但也是墳山,放眼看去,一堆堆的小土坡和墓碑,新建的或許有些氣派,除了石碑與眾不同外,土堆也用石頭圍了起來。
老一些的,就是不一樣的待遇了,有些只剩下石碑了。
這里背陰,竹子高聳且密集,陽光落下來,全被遮擋了,空氣是陰涼的,滿地的墳墓透出一股陰森的氣息。
墨傾在墳堆里穿梭,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按照葛藝的說法,墳堆里是找不到夏雨涼的,她可以避開一大片區域。可畢竟地兒大,找起來費了不少時間。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
太陽垂到西邊山頭,晚霞將天空染成一片血色。
十分鐘前接了江刻電話的墨傾,又一次見到了江刻的電話。
“墨傾,來我這里。”江刻的聲音很穩,卻有些沉重。
墨傾問:“你在哪兒?”
這大山里,藏兩個人,可不就是簡單的事。手機定位又不準,沒個具體位置,很難找到人。
“……”江刻沉默了片刻,問,“你附近有小溪嗎?”
“有。”
墨傾目光落到距離腳下十米來高的小溪上。
江刻說:“你沿著小溪往上走,我在蓄水池旁。”
“哦。”
墨傾往下看了兩米,又瞧了眼長長的小路,想都沒想,直接往下一躍。
電話里聽到一些雜亂聲的江刻,心猛地一縮,連忙問:“你怎么了?”
“沒事。”墨傾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著的雜草,“我馬上來。”
說完也不顧江刻的情緒,直接掐了電話。
她快步沿著小溪往上走。
這一段路,換做熟悉地形的村民來走,也得走個半個小時,但墨傾只走了十分鐘,就見到站在石塊上極其醒目的的江刻。
江刻見到墨傾的那刻,愣住了。
墨傾撥開跟前的樹枝,問:“在哪兒?”
“前面一點。”江刻回答著,從頭到尾仔細地瞧了墨傾一遍,忍俊不禁,“現在說你放羊女,大概沒人質疑了。”
被他一提醒,墨傾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眼。
身上沾了不少草屑和樹葉,腳踩過泥坑,腳底沾了厚厚的泥。不用細看,她也能猜得出自己現在挺狼狽的。
現在哪是管這些的時候?
墨傾說:“帶路。”
江刻臉上笑容收斂了,等她走上身前,順手摘掉她頭上的雜草,拍了拍她后背上沾的臟東西。
“沒事。”
墨傾很隨意,簡單拍了兩下,就繼續往前走了。
江刻只能跟上。
往前再走五分鐘,就是村民們通自來水建的蓄水池、蓄水缸了。他們做的很簡易,基本沒什么技術含量,最終通往家家戶戶的水,都是山上原有的。
圖方便罷了。
墨傾簡單掃了一眼:“人呢?”
江刻看向她,微頓,朝蓄水池前面指了指:“那邊。”
墨傾抬眼看去,乍一看,根本沒發現什么,可下一刻,她見到隱藏在雜草灌木里的一團,忽而頓住,表情凝重了。
幾乎沒多想,江刻將手伸過去,抓住墨傾的手,緊緊一握。掌心包裹著那纖細秀長的手指,他低眉望著墨傾。
墨傾偏頭看向他。
江刻說:“應該是被山里的野獸叼到附近的。我找到一些殘軀,但應該很難湊齊了。”
山里有野獸,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是,夏雨涼的下場過于慘烈。
死后被夫家遺棄,無法入土為安。有好心的女生壯著膽,在角落里給了她一個歸處,結果她卻被掘了墳。
而現在,支離破碎,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