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一下子閉上了眼睛,神情悲痛,似在流淚。
阿飛癡癡的望著右側整齊的傷口,臉色忽而大笑忽而大哭,只喃喃道:“好刀……好刀……”
林仙兒心驚不已,慌忙來到嚴涉身邊,顫抖著道:“教主,仙兒就知道您一定可以贏的,所以我才設計將他們全部引來這里……”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嚴涉喝道:“閉嘴!”
她也只好閉嘴了。
那邊阿飛看著她此刻的樣子,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萬分痛苦。
嚴涉冰冷的聲音傳至他的耳朵:“你的劍本該無牽無掛,但你的心已經軟弱了,這樣的劍,如何與本座爭鋒?廢物!”
“你!”阿飛僅存的左手死死攥緊,望著面前一身黑衣的少年,眼神已然死灰。
“殺了我吧!”他咆哮道。
嚴涉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道:“你已經沒有資格被本座殺了,想死就自盡吧。”
他將目光投向了李尋歡。
林仙兒看見這情況,再不顧其他,戰戰兢兢的退了下去。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阿飛一眼。
而在另一邊,芮鈺與灰衣僧人全神貫注的對峙著,二人都沒有出手,但冷厲的寒意卻使得空間凝固。
在嚴涉一刀斬下阿飛右臂的一刻,灰衣僧人渭然長嘆:“鈺兒,你為何會造就出這樣一尊天魔,禍害世人?”
芮鈺冰冷道:“只因你是佛,所以我要培養出一尊魔,壞你道果。”
她這其實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嚴涉會成為今天這樣子,根本不是她所能預料的,但這并不妨礙她以此打擊灰衣僧人。
灰衣僧人嘆道:“你若恨我,本是應該。但這樣一個魔頭橫行在世,你可知會是多大的劫數,蒼生何辜。”
芮鈺譏誚道:“你現在倒是慈悲為懷了,昔日你無情的棄我而去之時,你可知我是什么感受?”
僧人眸中露出一絲痛苦:“你的確應該恨我的,阿彌陀佛,一切皆是我之罪孽……”
芮鈺哈哈笑道:“沒錯,一切皆是因為你,若是沒有你的背叛,我根本不會成為今天這樣子,也不會有他這個魔頭,這一切都是你的罪愆!”
雖是笑著,但她的神情卻是無比嚴寒、冷漠,似已不存絲毫情感,仿佛一道鬼魅。
灰衣僧人心中復雜,但眼見李尋歡那邊岌岌可危,終是喝道:“施主,還請讓開,貧僧決不能任由那魔頭霍亂天下。”
“我就不讓。”芮鈺死死地看著他的眼睛,一身白衣擋在他面前,“你想去幫他們,那就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
“你……”僧人神情悲痛,望著這熟悉的白衣,一時做不出任何動作。
而這時,嚴涉冰冷的刀鋒已籠罩向李尋歡。
天上地下,誰還能阻攔他?
“李探花,你可知武學精妙在何?”黑衣獵獵,嚴涉忽然問道。
李尋歡望向不遠處的阿飛,哀痛地說道:“若以劍論,應是在于劍心、劍氣,只要劍心仍舊,劍氣長存,再大的困難、再強的對手,亦可戰勝。”
“一個人只要有劍心與劍氣,就算兩只手一齊斷了,用嘴咬著劍,也會同樣快的,他的氣若已餒,就算雙手俱全,也沒有什么用。
世上雙手俱全的人很多,但出手快的又有幾人?”
聽見這話,阿飛死灰的眸中生出一絲光芒。
嚴涉哈哈一笑:“這放在李探花身上卻是確切,李探花一生歷經坎坷,卻是百折不撓,縱然是本座,也不得不佩服。”
李尋歡沉默的看著他。
嚴涉接著道:“但在本座看來,武學精妙卻絕不僅僅如此。”
“那不知教主高見?”
“就以劍來說,習劍之人首先要有劍形,然后才可得劍招,招式臻至巔峰,下觸至微、上摹意象,才能得神妙,以通天道。”
“形式、徹微、通意、入神、得道,這便是本座眼中武學五大境界,其中前三者并未高下之分,唯有入神、得道二境最為玄異,不可觸及。”
“哦,教主所言卻是與老夫所悟有相似卻不相同之處。”一個藍衣老者,手持旱煙桿,在一個大辮子姑娘的攙扶之下,緩緩出現在小店之位。
看見他們,孫駝子神情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