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氣息她卻極為熟悉,也極為安心,直覺告訴她這東西對她有益。
那日昏迷前聞到的蓮香,或許根本不是錯覺。
從蒼山到天一宗,她莫名其妙便來了這里,又是誰將她送來的呢。
“嘿,小丫頭醒了?”
一聲呼喊驚醒了陷入沉思的小人,一張精致的小臉從飯碗中抬起來。
來人一身白色云紋寬袖法袍,生得甚是端方,頗有些高層領導的氣質,只是這個領導端著一盤炒飯,一屁股便坐到了杜仲旁邊,卷了兩下袖子便拿了筷子毫不客氣地伸向那盤糖醋排骨。
杜仲面色矜持,眼神沉痛,可礙于掌門的威嚴到底沒敢說什么,只是眼疾手快夾了兩塊糖醋排骨趕緊送進小孩的碗里。
餓了誰也不能餓著孩子啊。
“無衣,這是咱們宗的掌門。”
跟著便是一聲清脆的掌門好,高無衣甚是有覺悟,仿佛過年時候爹媽帶著自己對著頭次見面的親戚,只要乖覺跟著老母親叫人就好。
此刻啃著排骨的玄明毫無一宗掌門的風范,只笑瞇瞇應了聲好,隨后慣例端起長輩的架子,“小丫頭可比來的時候臉色好多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被長輩問話的小丫頭依舊乖覺,“高無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無衣。”
這是她此前二十多年間每次自我介紹都說的一句話,順著本能也就說了出來,說出口也想起也不知道修真界有沒有詩經。
正是忐忑之際,玄明一雙深邃的丹鳳眼微微瞇起,跟著念了一句“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杜仲也愣了片刻,不知道玄明為何如此反應,當初高無衣介紹自己名字的時候他還念了句奇怪。
玄明伸手摸了摸小丫頭的頭,“好名字。”
世間第一首戰歌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也不知這小丫頭當不當得起,或許是注定她該來天一宗的。
“無衣如今開蒙了嗎?不如先去外門的開蒙先生那學一學,雖你年紀最小,聽說已經日日在藥田里念書了?”玄明壓下心里的各種猜測。
天一宗選人不分高低貴賤靈根好壞,只看悟性耐性和能力,故而每次招生之后很有些弟子是不識字或是不過齠齔之齡一團稚氣的,自然需要識字開蒙,學習修真的基礎知識和基礎法術。
本來高無衣不算是宗門弟子,故而沒有被送去學堂,如今玄明主動說了,杜仲自然沒有意見,高無衣沒那個概念,卻也乖順。
玄明三口兩口扒完了飯,比兩人先出了食堂。
路過的弟子紛紛沖他行禮,玄明只點點了頭便瞬間消失在了堂前。
龜殼滾出幾枚銅錢,玄明低頭仔細看著那顯示出的卦象,先是微微皺眉,隨即又舒展開面容。
無衣骨齡只有四歲,神魂與身體渾然一體,混沌靈玉和天生靈體昭示著她出生不凡,如今天一宗這是被托孤了。
卦象大吉。
這是天一宗的幸事,抑或是這人界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