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四人離去,柳旭目光沉沉回了座位,一言不發。
其余有些急了,催著他問,到底將人催開了口。
“帶頭的那一個,是天一宗掌派大弟子云觀。”
柳筠筷子一頓,掀起眼皮看他,“只是天一宗大弟子嗎?”
這話桌上大半人都不明白,卻也不敢招惹少主和柳筠,只是靜息聽著。
柳旭只是搖頭,“時隔多年,那個時候才幾歲,哪里看得出來長大什么樣子。”
又語氣不善地補充道,“約莫只是重名罷了,那賤小子也就名字取得好,哪里有那個富貴命。”
聽著那不耐煩的話,柳筠卻也不惱,只是憂心忡忡地放下筷子,
“我總覺得那人有些熟悉,而且看那個樣子他也不愿意與我們交好,說不定是呢?”
有一尖刻的女聲橫插進來,“若是那個賤人怎敢如此同旭哥哥和筠姐姐這般說話?”
柳筠只是搖搖頭,“我已表出我的身份,又主動開口,怎會有人不愿意與我結交,除非是與我有舊怨的。”
“對了,當中那個年紀看著最小的,竟然是個融合境修士,我總覺得他也該身份不凡。”柳旭忽然提起,“我看了四人腰上都是親傳弟子的令牌,只怕另外三個也都不是好招惹的。”
“怎么可能?”方才插話的女聲又響起,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那個看著也就不到二十。”
“柳晴,你也該改改你這個性子,說得這么大聲,在外得罪了人怎么好?”見那女子又要小聲嘀咕,柳筠橫了她一眼,轉頭沖柳旭道,“難道是那個十六歲融合境的高無衣?”
柳旭一頓,語氣有些凝重,“估計是了。”
“本來來雍城不就是為了來看這個高無衣嘛,明日上宗門挑戰便是,我倒要看看是否真的名副其實。”柳筠冷笑,“只怕是個丹藥堆起來的草包。”
這邊柳家弟子議論著,那邊四人卻已回到了宗內。
云觀所說地方是宗門的后山之中的一處小丘陵,少有弟子來此,遍地都長了菊花,當中又建了個觀景亭,石桌不大,恰巧四個石凳,上面卻已經積滿了一層厚灰。
天一宗的后山,實則是沒有劃給高階修士閑置的山頭,除非有人要了去,否則是一直沒人來清掃的。
云觀是天木靈根,對草木感應強烈,所以總會找到一些無人踏足的清凈之處,野草野花都是自然而生的,生命之氣比之精心種的要強出許多。
這一處小丘陵鋪滿了各色的菊花,金黃燦爛,重紫濃艷,粉霞如云,純白似雪,美不勝收,金背大紅,秋水綠波,瑤臺玉鳳,紫龍臥雪,爭相在無人問津,百花開盡的秋日山間倔強吐芳。
打了幾回清潔訣,桌凳才堪堪能讓人坐下,又擺好了吃食,竟是滿滿堆了一桌,再放不下其他東西。
無衣不大愛蟹做的點心,更喜歡清蒸的蟹黃,只拿了蟹八件,極為嫻熟地剪掉了腿和鉗子,去了蟹掩,揭了蟹蓋,去了蟹胃蟹胃蟹肺蟹心,澆了一勺蟹醋進去,端起來專心吃飽滿流心的蟹黃。
杜仲這邊用熱水浸了花雕,取了四只冰裂紋的天青色陶瓷酒盅給四個人都斟上了,輪到無衣的時候只給了淺淺半盅,算是讓她暖一暖胃。
“蟹寒涼,你少吃些,仔細回頭肚子疼。多的帶回去給你師父嘗嘗也好。”他仔細交代著無衣。
無衣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啦,她一直不喜歡酒的味道,只喝沒有酒味的酒,所以那花雕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碰。
杜仲也不好酒,只有云觀讓他們有些意外,一杯接著一杯,一仰脖子,一盅酒便灌了下去。
許軼倒是因為從小皮實,偷喝了好幾回他爹釀的各種酒,小小年紀,酒量就極好。